“没事。”裴君昊却不以为意地甩甩手,对江絮笑道:“絮儿不必担心,流点血罢了。”
江絮却渐渐皱起眉头。她想起在马车上,他对她说的话——他的身体有时需要流点血,而这种时候有点多。再看过去的目光,便带了几分探究。
她以前觉得,他是个单纯的少年。但细细接触下来,他身上却似笼着数不清的谜团。
抿了抿唇,站起身来,垂眼说道:“王爷还是爱惜一些吧。”说完,走到陶氏身边,抱住陶氏的手臂,低下头再不说话了。
“呵呵,好,都听絮儿的。”裴君昊挠了挠后脑勺,傻笑起来。
一旁,朱嬷嬷直是没招儿。若这傻小子是她儿子,她定会走过去揪着他的耳朵训斥一顿:“傻笑什么?以为人家是关心你哪?人家生气了你知不知道?”
然而裴君昊不是她儿子,她倒没那个立场。除了撇了撇嘴,也做不了别的。傻也有傻的好,没见江小姐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别的都不怕,就怕淑女不同君子说话。只要肯说话,想说话,别的一切都好办。
冷子寒的院子离这边并不远,不多时便被人抬着来了。
四五个下人抬着一把椅子走进来,椅子上坐着一道绛色身影,一手支着额头,一手握着书卷,眉头拧得紧紧的,嘴里叨念着什么。
“冷公子到了。”来到门口,下人们才把椅子连人一起放下来。
被放下地的冷子寒,对周围似是无察无觉,仍然握着书卷,口里低声叨念着。
“冷公子!”朱嬷嬷走过去叫道。
冷子寒闻若未闻,眉头皱得紧紧的,仿佛遇到了极难解的题,忽然撑着扶手站了起来,一手负在身后,一手仍握着书卷,低头走来走去。
朱嬷嬷只得又叫了一声:“冷公子!”
站在院子里的下人,也跟着一齐叫起来:“冷公子!”
“又怎么了?”终于被叫回神的冷子寒,拧眉不悦,“不是说我读书的时候别打扰我吗?”
“公子的手臂又流血了,想是伤口破开了,故此请冷公子给看一下。”朱嬷嬷说道。
冷子寒一顿,脸上闪过一抹不耐烦,把书卷往怀里一塞,抿着嘴往屋里走去。
“怎么又流血了?不是结痂了吗?”走进屋里,目光落在裴君昊的手臂上,冷子寒皱了皱眉。
晋王府有些特殊,并没有养太医或大夫什么的,但凡府里有人生了病,就全靠冷子寒了。
冷子寒深知其中缘故,连抱怨也没法说,很不耐烦地撸起裴君昊的袖子,修长的手指粗鲁地扯开纱布,查看起来。
“没什么事,就是伤口裂开了。”看了一眼,冷子寒又把纱布给裴君昊裹上了,“别再动了,你这个月流血够多了,再流血你吃不消。”
随便给裴君昊系了个结,便甩手往外走去,又坐回到他的椅子上,抬眼看了一圈:“愣着干什么?把我抬回去!”
下人们忙应声上前,又扛起椅子,原路返回。
冷子寒又把怀里的书掏出来,一手扶额,一手捏书卷,拧眉看了起来。
江絮已经惊呆了,她只知道冷子寒是个有些怪脾气的人,又因他生得阴柔俊美,便当他是个极讲究又不好相处的人。却没料到,他竟然有这样的一面!
“嬷嬷,他给我系得太紧了,疼。”这时,裴君昊撅着嘴走到朱嬷嬷身边,把手臂伸过去道。
朱嬷嬷白他一眼:“等着。”
冷子寒懒得很,也不重新给裴君昊换纱布,直接就系上了,哪里能行?朱嬷嬷已经叫下人去拿纱布和伤药了,只等着拿回来就重新给他包扎。
好在下人的腿脚快,不多会儿便拿回来了。朱嬷嬷解开裴君昊手上的纱布,重新给他上药包扎。陶氏见她一个人不方便,便走过去帮忙。
“絮儿,你别看。”裴君昊从两人中间探出头来,朝站在不远处的江絮说道。
江絮何时要看他了?闻言低下头,转身走到外头。
“嬷嬷,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裴君昊见江絮看也不看他一眼,扭身就往外走去,愣了一下,仰头看向朱嬷嬷问道。
朱嬷嬷心说,你不叫人看,人家便不看,怎能说人家生气了?然而人家姑娘的亲娘就站在一旁,她什么都不好说,便只低头给他上药。
倒是陶氏,笑了一声,说道:“絮儿不是小气的人,公子多虑了。”
陶氏并不是晋王府的下人,因此裴君昊不许她唤他王爷,便同易妈妈、朱嬷嬷她们一样,唤他公子。陶氏一开始还有些心怯,但这些日子在晋王府住着,裴君昊三天两头跑过来嘘寒问暖,她倒也心宽了,一声“公子”叫得十分自然。
“我只是不想她吓到。”裴君昊说着,又探头往外瞧了一眼。
这么狰狞的伤口,怎么能叫她看见呢?万一吓坏她,晚上做噩梦怎么办?
陶氏便十分好笑,摇了摇头,与朱嬷嬷一样,不再开口。
包扎完,裴君昊便又活蹦乱跳的,跑出门来到江絮身边,漆黑明亮的眼睛看着她:“絮儿,我带你去花园玩?”
花园里种满了蒲公英,一坛一坛的,全都是毛绒绒的白色小团团,被风一吹,便摇摇摆摆,好看极了。
“不了。”江絮摇摇头,“谢王爷美意,但我更想在这同我娘说说话。”
裴君昊有些失望,但也不放弃,又说道:“那你们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