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招了吗?”裴君昊看着走进来的高挑身影问道。
冷子寒摇了摇头,阴柔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乌黑的眼珠里满是沉郁:“老骨头倒是硬,被咬下一条手,连带半张脸也没了,他都不吐露半个字。”
从前逮不到人还罢了,如今既然老张自作聪明跳出来,冷子寒如何会放过他?撵了蛇群到关押老张的屋里,对他开始逼供。
老张被吓得嗷嗷叫,疯了似的乱踢乱挣,但就是不松口,让冷子寒十分头疼。但他也不是什么心软的性子,何况又是对待心怀恶意之人,索性驱赶蛇群咬他。从手指头开始咬起,一直咬到脸上,小半边身子都被啃掉了,老张仍然没吐露巫后的信息。
“不过,倒是招出来不少南疆国的情形。”冷子寒说道,把老张痛极之下招出来的部分,对裴君昊讲了出来。
南疆国本就是弹丸小国,因为物产不丰,才屡次骚扰边境,抢夺物资和土地。本来隆安帝也没当一回事,与北戎一样,都只是以教训为主。但老晋王和老晋王妃的身亡,让隆安帝大怒,才派出重兵,强力镇压。
所谓强力镇压,便是几乎屠尽南疆国的战士,收缴所有发现的、能带走的刀具、铁器,便好似把一个青壮年的小伙子,打退成三岁的幼儿,再无丁点儿战斗力。至少二十年内,南疆国动弹不得分毫。
事实上,南疆国的处境要凄惨得多。那一战之后,壮年男人几乎都死绝了,只剩下老的与小的,根本养活不了自己。加上死的人太多,爆发出瘟疫,又死了好些人,本来就不多的土地,竟然荒置起不少。
一直到现在,十多年过去,才将将有些起色。当年活下来的小孩子,渐渐长大了,能养得活自己和家里的女人,也开始繁衍生息。在人口渐渐充实后,当年的问题又浮现水面,那就是物资太贫瘠,仅够温饱蔽体。
绸缎、瓷器、香料等,稀少罕见之极,只有南疆王用得起。其他人要么看得见、用不起,要么见都没见过,只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过。
当年的巫后也在瘟疫中死去,新一任巫后愈发神秘,继承了老巫后的手段与埋下的暗线,沿用盟友的政策,放出信来让潜伏在晋王府的老张开始行动,务必说服晋王府站在南疆国这边,为南疆国谋利。
“如今的南疆国,比当年还不如。”冷子寒说道,“但新任巫后的手段,恐怕比当年那位也不遑多让。”
从老张的口中得知,巫后是南疆国身份极神秘的人,就连南疆王对她都礼让三分,重要的事情都要通知巫后,若巫后不点头,便连南疆王都要再三思索,才敢行动。而通过巫蛊控制晋王府为南疆国所用,恐怕是巫后和南疆王共同商议的结果。
“我父王和母妃当真还活着?”裴君昊抿了抿唇,只问了一句。
冷子寒一愣,摇了摇头:“未曾亲眼看到,你我都无法得知。”
老张是个嘴硬的,他的半边身子都被蛇群咬没了,却连巫后的一个字都没透露。至于老晋王和老晋王妃,他也咬死了,一个字都不提。
而就算他提了,冷子寒也不认为可信。南疆国对晋王府下手,是从十几年前就开始的。他们既然要裴君昊为他们所用,口里焉有一句实话?
“我要去一趟南疆。”沉默半晌,裴君昊攥紧拳头,薄唇里吐出一句,“你们都不必跟去,我一个人前去。”
仅老张便如此难对付,何况巫后?在弄清楚南疆国有多少像老张这样的人之前,裴君昊不会带一个人去。
“你带不带我,我都要去的。”冷子寒一挑眉头,说道:“这世上就没有神医谷解不了的毒,除了你身上的这种。我身为神医谷的子弟,既然发现了,理当找出解毒之法,记录在册,也好扬名后世。”
裴君昊低低笑了一声,走到他身前,抬手按在他的肩上:“你不能去。你要替我,照顾絮儿。”
冷子寒皱起眉头,不待开口,又被裴君昊打断了。
“我想好了,我不能娶絮儿。而皇伯父也不会再为我阻着裴凤陨了,只怕吴太妃的寿宴过后,皇伯父便要下旨赐婚了。既不是我,便是裴凤陨。”裴君昊说道,眼中浮现一丝痛苦,“我虽然不喜欢裴凤陨,但却不能不承认,除了我,他是对絮儿最好的人了。”
“但我不能指望他把絮儿护得好好的。”裴君昊说到这里,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所以你要在絮儿身边,这也是我要求皇伯父的事。”
冷子寒微微睁大眼睛,狭长的眸子里盛起愕然:“你要做什么?”
“我要进宫。”裴君昊放下搭在他肩上的手,抬脚往外走去。
冷子寒上前一步,拦住他道:“君昊,你要做什么?”
“做我该做的事。”裴君昊抿了抿唇,因为连连失血而有些苍白的面颊,衬得他一双漆黑的眸子更加乌黑明亮,神情坚定地道:“我早该启程了。既为我自己,也为晋王府,更为絮儿,为我父王和母妃。”
他从裴凤陨的口中听到后,便该即刻启程的。是他贪心,想霸占絮儿,才求了隆安帝给他和江絮赐婚,想等到大婚后再启程。但眼下的情形,显然并不合适了。
也许,他和絮儿之间并没有那么深的缘分。一切都是他强求,而强求是求不来的,裴君昊微微垂下眼,眼底划过一丝痛苦。
冷子寒见他语气坚定,便知他主意已定,别人再难说得动。抿了抿唇,没有多说,侧身让开路,目送他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