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根本还未动手,梨香便死了。
冯氏对外的说法是,梨香吃了相克的食物,中毒而死。
在这个节骨眼上——前脚才给江絮端了不明茶水,后脚就七窍流血而死。
鬼才信!
明明前世没有这一出,究竟是哪里不对?江絮想来想去,始终不明白。又想起那日转手将茶水倒了,不由有些遗憾。若是留有少许茶水,兴许能从其中得出线索。
“难道是夫人?”梅香犹疑的声音响起。
梅香也不确定是怎么一回事。
梨香并不是很出色的丫鬟,她若死了,能留下的无非是一个大丫鬟的位置。然而为了一个大丫鬟的位置,并不至于杀人害命。若说结仇,梨香素来是个老实人,也看不出与谁结下死仇。
非要论起来,梨香是芙蓉院的人,或许能栽到江絮的头上,这是梅香唯一能够想到的了。
“冯氏?”江絮微蹙秀眉,口吻带着三分不确定。
以江絮对冯氏的了解,冯氏不会弄这些有的没的膈应人。毕竟是一府主母,眼界和气量都不至于如此。况且,丫鬟也是一条人命,弄不好就是一件大事,冯氏是太师府嫡女出身,不至于连这些也不晓得。
不过,以冯氏的狠毒,倒像会做得出来的。
“奴婢倒是想起一件事。”这时,梅香有些犹豫地道,“将梅香抬出去时,朱嬷嬷似乎站在旁边,奴婢当时看见她的眼神,很有些意味深长,似乎知道梅香的死因。”
江絮听完,猛地坐起身来:“你说朱嬷嬷——”
此时,猛然想起一件事来。这两日朱嬷嬷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先头她只以为是表现出众,惹得朱嬷嬷惜才,故而对她柔和许多。
听了梅香的话,心中模模糊糊连起一条线,莫非朱嬷嬷误会了什么,以为是她对梨香做了什么,才……
“梅香,你觉不觉着,朱嬷嬷这两日对我和蔼许多?”江絮抓着被褥,转头看向帐幔外头。
梅香答道:“是和蔼许多。比起第一日来,简直不像一个人。有时朱嬷嬷看大小姐的眼光,奴婢以为朱嬷嬷在看孙女儿呢。”
看孙女儿?有这样和蔼吗?江絮心中一顿,疑惑不仅没有解开,反倒更加迷惑了。
“兴许朱嬷嬷知道什么?”梅香说道,“她老人家是宫里头出来的嬷嬷,本事不是一般人比得的,这样的事情见过也不知有多少。等到明早上,大小姐问她一问,兴许能知道些什么。”
江絮想了想,点头说道:“你说得有道理。那我明天便去请教一番。”说罢,向后躺回床上,闭上眼睛睡下。
屋顶上方,一只瓦片悄然盖上,发出细微的“喀”的声响。一团黑影站起,沿着屋脊,猫腰向前行。行至间断处,纵身跃起,身形矫捷迅疾,很快行远了。
江絮蓦地睁开眼睛,凝神听了片刻,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大小姐,怎么下来了?”外头守夜的梅香诧异坐起。
江絮向外走去:“我要看看,究竟是什么猫儿,每晚在屋顶上调皮?”
几乎每天晚上睡下后,都会听见屋顶上的瓦片轻响。
兴许是重生一回的缘故,江絮的五感变得异常敏锐,不仅茶水中的异样能品尝到,就连细微的声音也听得清楚,故此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都能将她惊醒。
“奴婢方才仿佛也听到一声。”梅香听罢,披了衣裳,跟着走出来。
来到屋外,下了台阶,仰头往屋脊上看去。只见一片空空,哪有猫儿的影子?
“跑得倒是快。”梅香撇了撇嘴。
这时,一抹润白的光芒一闪,江絮忽而抬手:“那是什么?”
只见一块莹白玉润的鸡卵大小的事物,顺着瓦片,一节一节掉落,发出细微的“咔哒、咔哒”的声响。很快,落到最下面的一截瓦片,停顿片刻,骤然坠落,在夜色中划过一道莹白的光。
“是玉佩!”说时迟,那时快,江絮瞳孔一缩,上前一步,伸手接住落下的玉佩。
羊脂玉的料子,触手温润,是极好的质地。被深色的线打成精巧的梅花络子,玉不是凡玉,线不是凡线,络子的手法也不是常见的手法,非富贵人家不能有!
而且,看着样式,是富家公子的饰物。
梅香被江絮的利落手法惊得呆了一下,随即走过来,看着江絮手里的玉佩,张大嘴巴:“这——难道是cǎi_huā贼?”
“胡说什么?什么cǎi_huā贼?”江絮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梅香指着玉佩道:“猫儿绝不会留下这东西,一准是cǎi_huā贼留下的!”
好好的男子,怎么会每天晚上踩屋顶,还留下了东西?梅香的联想力一下子开动起来,指着玉佩,睁大眼睛,却哪有半分害怕,全都是狐疑与好奇。
“呸!”江絮没好气地啐她一口,四下一望,将玉佩攥在手心里,迈步往屋里走去,“什么也没发生,你不要多想。”
梅香跟着进去,口里道:“大小姐,留着这祸根做什么?远远丢了才好呢,谁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来历?被人发现咱们院子里有外男的东西,到时才没好呢!”
“也有道理。”江絮忽然停下步子,转过身来,冲梅香一笑。
这一笑,直是叫梅香后背一寒:“大小姐,你要做什么?”
并不明亮的室内,昏黄灯光打在江絮的脸上,明媚精致的五官,在灯光下更加美得惊人。她微微笑着,漆黑眸中闪动着熠熠的光泽,仿佛暗处的小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