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若是看中了珍珠,一早与我说了,我也不会不同意。”冯氏坐在榻上垂泪,“眼下又算怎么回事?珍珠如今是絮儿身边的人,说出去叫人怎么看?絮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江絮的名声,冯氏是丁点儿也不在乎的。可是此时,却不得不拿来当幌子。否则,江子兴真要纳了珍珠做姨娘了!
也不知道珍珠那小蹄子使了什么手段,江子兴如此护着她,非要纳了她不可!冯氏垂在袖子里的手指,紧紧掐住了手心,胸中怒火炽盛。
江子兴的脸上倒是有些羞愧:“是我疏忽了。”
平日里他虽然看珍珠不错,偶尔也有那些想法,但毕竟是冯氏身边的人,他不好碰。当年他一着不慎,碰了冯氏身边的丫鬟青菱,就下了一次冯氏的脸了。
可是,昨晚也不知怎么了,他看到珍珠在他书房里,因为碰洒了茶杯,沾得胸脯上一片湿哒哒的,本来是叫她出去的。谁知道,一来二去,就……
“我知道,这些年来一直没给老爷纳小,实在委屈了老爷。”这时,冯氏一抹眼泪说道,“回头我给老爷寻个好的,珍珠却是不能给老爷的。”
背叛了她的小蹄子,冯氏无论如何也不会留。当年的青菱是被人设计的,并非本意,她尚且容不下,趁青菱产后虚弱弄死了,又一日日隐毒弄死了振哥儿,何况这个心术不正的珍珠?
“珍珠……恳请夫人容下她吧。”谁知,江子兴却拱手对她行了一礼。
冯氏愣了一下:“老爷?”江子兴可从没有这样脑子不清楚过,冯氏又不解又疑惑,“珍珠如今是絮儿身边的人,老爷如此,叫人怎么看絮儿?”
在冯氏的心里,江子兴是最重面子和名声的。动了女儿身边的丫鬟,说出去是极没脸的,一家子都没什么好名声。江子兴不会不懂,可是他怎么……
“有些因由,我不方便告诉夫人。但是,且容下她吧,我在这里谢过夫人了。”江子兴说完,拱手又是一拜。
话说到这份上,冯氏再没了不同意的借口。胸中怒火更盛,偏生面上还得忍着,扭头垂泪道:“一家子出了这样的事,我都没脸出去见人了。絮儿是咱们家的大小姐,她没了脸,彤儿是她妹妹,脸上也没光的。老爷叫我们如何自处?”
即便要答应,她也要拿捏江子兴,对她愧疚至极。
果然,江子兴听罢,愧疚地道:“我知道夫人素来心思玲珑,此事还望夫人想个法子遮掩一下。”
两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偶尔也有几句飘了出去。江絮站在院子里,听了几耳朵,唇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
前世她就知道,珍珠是个不容小觑的。在冯氏的眼皮子底下,就爬上了江子兴的床,并叫江子兴替她出头,向冯氏求了做妾。
如今有了她的推波助澜,告知了振哥儿的事,珍珠只怕如鱼得水。
珍珠与江子兴的这一夜,是珠胎暗结的。江絮等着看,冯氏与珍珠这对主仆,是如何翻脸的。
屋里头,江子兴和冯氏到底没有吵起来。出了这样的事,再大吵大闹,满府的脸面都不要了?冯氏心里再苦,也不得不做出大度贤良的姿态,不仅要给珍珠过了明路,还得做出十分高兴的样子。
不多时,珍珠被宣了来。
“老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本来我想放你出去,给你找个好人家的。既然老爷看上了你,也不算委屈了你。”冯氏叫珊瑚拿出一套上好的头面,给了珍珠,“从今往后,你就好好伺候老爷,争取早日添个一男半女。”
珍珠磕了个头,细声细气地道:“奴婢谢过夫人。”
“你初次承欢,想必也累得很,下去休息吧。”冯氏不想看见珍珠年轻娇媚的脸,那会让她想起每天早上照镜子时,日渐不再的年华韶光,低头端茶,对珍珠挥了挥手。
珍珠便下去了。
只听江子兴道:“昨夜雷雨交加,只怕夫人也没歇息好,我就不打扰夫人歇息了。”说完,不顾冯氏愕然的眼神,起身大步走了出去。就在院子里,就扶住了珍珠的手,好似她是什么金尊玉贵的,小心翼翼扶着往外走,“慢些,别摔着。”
“老爷就这么走了?‘扶’着那个小蹄子,就这么走了?”一手指着江子兴和珍珠消失的身影,冯氏不可置信地道。
不过是个贱婢,又是自轻自贱的,背主爬床的下贱人,江子兴竟然如珠如宝地待她?
“咔嚓!”瓷器的碎裂声响起,冯氏哆哆嗦嗦地道:“珊瑚,你告诉我,是我看错了?”
珊瑚支支吾吾地道:“夫人,您昨晚一宿没睡好,奴婢扶您进去歇息吧。”
“他竟这么对我?”冯氏的声音猛地拔高了,充满盛怒:“我要告诉父亲!江子兴,这个——呜呜!”
冯氏的嘴巴被珊瑚捂住了,只听珊瑚着急地道:“老爷还没走远呢,夫人别叫。”
“咔嚓!”
“咔嚓!”
“咔嚓!”
接二连三的瓷器碎裂声响起,随即是冯氏压抑的怒气:“好,好,他真是翅膀硬了!”
“咱们走吧。”这时,江絮终于听够了,低声对梅香说道,转身带着梅香走了出去。
听了这么久,梅香还愣愣的,走出院子,才问道:“小姐不进去给夫人请安了?”
她本来以为江絮是想进去气冯氏一通的。
“没看二小姐都不来吗?”江絮低低一笑,“这时候,进去讨什么霉头?”
她若这时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