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梅香被珊瑚扯着手带了进来。
“奴婢给夫人请安。”梅香跪下行礼。
冯氏微冷着一张脸,沉声喝道:“贱婢可知罪?”
梅香心中一颤,垂眸回道:“奴婢并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你不知道?”冯氏冷哼一声,“把她的包袱拿下来,瞧瞧里面装的什么?”
珊瑚领命,弯腰去扯梅香肩上的包袱。
梅香一听,慌了。里头有江絮打算“烧”给陶氏的鞋子,江絮特意叫她回来拿的,不容有闪失。偏偏那鞋子的样式,搭眼一看就知不是少女穿的,给冯氏看见,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来?
陶氏没有死的事,只江絮和易妈妈知道,红玉和翠芝是不知道的。之前和梅香讲,红玉便只说陶氏“死”了。因此,梅香听江絮说把鞋子给娘亲,便以为是“烧”给陶氏。乍见鞋子做得用心,还感动了一番。
此时,紧紧抱着包袱,不撒手:“这是大小姐的随身衣物,并没有什么。”
“既如此,你干什么不撒手?”珊瑚说道,在梅香腋下狠狠掐了一下,趁梅香吃痛,猛地把包袱抽出来。
包袱里装了江絮的一身衣物,以及其他日常用的,所以一双深蓝底子金色绣面的鞋子,便格外显眼。
“这是什么?”冯氏挑了挑眉,没料到会有意外发现。她本想借着搜江絮包袱,把江絮暗藏男子扇套的事抖出来的。
梅香急得冷汗都下来了:“是大小姐的鞋子!”
“骗谁呢?这样老气的样式,分明就是妇人婆子才穿的!”江予彤抢白道,眼珠一转,忽然一拍手道:“我就说她暗中私会男人,还给人绣扇套!这双鞋子,是给那奸夫的母亲绣的吧?”
这样一想,江予彤越发觉得自己聪明:“她可真是不要脸啊,一个没出阁的女儿家,竟然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我简直没眼看了!”
“母亲,一定不能替她瞒着,江絮做下这等不要脸的事,传出去连我的名声都带累了。一定要告诉父亲,叫父亲打死她,以正门楣!”江予彤越说越兴奋,一张红肿的脸上,两只细小的眼睛满是恶毒。
冯氏瞪了她一眼:“还没问清楚呢!”江絮是该死,可是江予彤与冯安宜的亲事订下之前,还需要江絮在江子兴面前支着呢。把江予彤瞪的不敢说话了,才淡淡看向梅香说道:“说吧,这双鞋是怎么回事?”
眼看江絮给陶氏做的鞋子,在珊瑚的手里颠来倒去,梅香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回夫人的话,这当真是大小姐穿的。”事到如今,梅香只能一口咬死了,“也许,大小姐的眼光独特,就喜欢这样的?”
她这番话说出来,顿时让冯氏和江予彤想起,初来的时候,江絮顶着一头奇奇怪怪的发型,还觉得自己美得不行,顿时笑出声来。
梅香不知二人为何发笑,竭力转动脑筋,思索着如何描补。
“方才彤儿在大小姐屋里发现了这个。”冯氏的眼神一扫手边,搁在桌上的男子用的扇套,“大小姐何时绣的,你为何不拦着?”
梅香抬眼看见那扇套,顿时又气又恼。冯氏的意思,已是给江絮扣实了,那扇套就是她绣的。
可是,江絮何时绣过这个?红玉和翠芝亲眼看见,那扇套是江予彤身边的迎春从怀里掏出来,硬生生栽赃嫁祸给江絮的。
何况她几乎时时跟在江絮身边,再清楚也不过,江絮得空就给陶氏绣鞋子,再没做过旁的女工。
只见母女两人的脸上均是轻飘飘的得意,梅香掐紧了手心,低下头道:“回夫人的话,奴婢并没见着大小姐绣这个。”
冯氏的眼神深了深,伸手去端茶:“掌嘴。”
珊瑚立时得令,走过去一把提起梅香,抡起大耳刮子就扇了过去。
“啪!”
梅香挨了珊瑚的一个大嘴巴,半边脸都火辣辣的痛,她强忍着没叫出来,低头对冯氏磕了个头:“夫人恕罪,奴婢着实没瞧见大小姐绣这个。”
“再掌嘴。”冯氏淡淡说道。
珊瑚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抓起梅香,又扇了一巴掌:“夫人问你,还不老实回话!”
梅香这回什么也不敢说了,只是一个劲儿磕头。
“珊瑚,去拿剪子来。”这时,冯氏淡淡说道。
梅香听罢,心中顿时一紧,冯氏要剪刀,是要做什么?
珊瑚应声进屋拿了剪刀,不多会儿便出来了,冯氏勾了勾唇:“把那双来历不明的鞋毁了。”视线落到梅香的脸上,“满府的清誉,可不能叫她一个人毁了。”
梅香顿时急了,膝行上前道:“夫人,这鞋子的确是大小姐自个儿穿的!”
“既然如此,绞了又何妨。”冯氏道,“府里头还缺她的鞋子穿不成?再回去拿一双正当穿的,也免得堕了府里的名头。”
梅香张了张口,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眼睁睁看着珊瑚一手握着鞋子,一手拿着剪刀,把鞋子绞碎了。一时间,眼眶都红了。
“你原先是在哪儿当差的?”搁下茶杯,冯氏看着梅香问道。
梅香低下头,忍着泪道:“回夫人的话,奴婢原先是扫洒的。”
“做了大丫鬟,吃穿都比原先好不少吧?”冯氏又问道。
梅香本来就是个机灵的,见冯氏此时说话的声音软和了许多,心里不免机警起来。微微掐住手心,恭恭敬敬答道:“都是夫人提拔,才有了奴婢的今日。”
“不错,是个懂事的。”冯氏勾了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