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人人都知道,晋王是个煞星,克父克母克下属,谁挨近了谁没好果子吃,断胳膊断腿都是轻的。
他还没活够,怎么敢叫裴君昊碰他?一时间,既想往后退,又不敢退得太明显,直是吓得脸都白了。
“接!”裴君昊瞪他。
江子兴哆哆嗦嗦地道:“王爷,不合规矩。”
“怎么不合规矩?”裴君昊微微眯起眼睛,盯着江子兴满脸不悦。
他是圆圆的桃花眼,睁大了漂亮又清澈,娇娇的带着一点媚。便是眯起来,也没什么威慑力,看起来就像得不到糖吃的小孩子在撒娇。
然而,他本身的存在就是最吓人的,江子兴自从被他揪住领子,一张脸就白得像死人,惊恐之中,余光扫见晋王府管事和朱嬷嬷,忽然灵光一现:“王爷,您没有请媒人!”
正经的婚礼程序,至少要三媒六聘,一道道程序走下来,至少要半年时间,既认清了娶妻那方的诚意,又给嫁女这方涨足了脸面。
这两位爷倒好,一位三五日内就定下了,一位连三五日也不想等,直接聘礼就抬进来了。这是提亲求娶吗?这是抢压寨夫人吧?
“要媒人是吧?”裴君昊哼了一声,松开他的领子,“拿出来吓死你!”
裴凤陨跟江絮订了亲,京城中人人皆知,媒人圈里更是传遍了,他再想请媒人来做媒,死都请不来一个。
没办法,燕王冷酷无情的名声在外,谁不要命了,敢再替晋王向江絮求娶?
裴君昊也不恼,直接求见了皇上,请来一幅手书。
“看清楚了,皇上的亲笔手书,盖着印章的!”裴君昊从怀里掏出一卷黄帛,背面印着云纹,正是圣旨专用之物,正面则写着一行字:“晋王乃佳儿,不得小瞧,不得怠慢,不得拒婚。”
最下面盖着皇上的私人印章。
虽然不是玉玺印章,但是有什么差别吗?
“这,这……”江子兴睁大眼睛,将那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终目光直勾勾盯着“不得拒婚”四个字,彻底懵了。
裴君昊将黄帛往前送了送,几乎贴在江子兴的脸上:“看清楚了吗?好好看,仔细看!”
漂亮的桃花眼中,浮现一抹亮晶晶的狡黠。
“这不可能!”半晌后,江子兴失神地脱口说道。
前面那些倒还罢了,“不得拒婚”是什么意思?皇上知道晋王要提亲的对象是谁吗?是他亲儿子看中的女人啊!
而且,皇上怎么能写出这种话来?
不得拒婚啊!意思是,裴君昊拿着这卷仅次于圣旨的皇上手书,想要娶谁都可以,谁都不能拒绝!
这不是明晃晃的强权吗?
王法呢?!
“你不信?”裴君昊皱起眉头,“跟我去见皇上!”拉过江子兴的手臂,就往外走。
开玩笑,他耍了半天机灵,才逗笑了皇上,给他写了这个。江子兴居然不信?呸!没眼力见!
“王爷,且慢,王爷!”江子兴哪敢跟他去,那不摆明了不信他吗?若真闹到皇上跟前,而这手书又是真的,他怎么解释?
认不出皇上的亲笔字迹?找死!
不服从皇上的私下口谕?找死!
怠慢晋王,不敢将女儿嫁给他?还是找死!
“哼,本王忙得紧,没工夫陪你闹。”裴君昊松开江子兴,将快要从他怀里掉出来的名帖掖了回去,“快把絮儿的名帖拿来!”
江子兴敢不拿吗?转过身,低头下去吩咐了。
他且应下再说。
一女许二夫什么的,虽然不大好,但这两位大人也没按着规矩来不是?一个没带聘礼,一个没带媒人。
说起来,晋王的礼数还要全一分,至少他有媒人、有聘礼。而且他的媒人是当今圣上,虽然没有亲至,但那是皇上啊!
肯赐予亲笔书已是给足了脸面,否则还要亲自驾临不成?
不论如何,他是下官,惹不起这些位爷。眼下暂且应了,回头再派人通知燕王。究竟花落谁家,且叫两位爷去打吧!
打来打去,赚足脸面的还是他!
“王爷请上座。”再转回来时,江子兴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大半的镇定:“方才多有怠慢,还望王爷恕罪。”
如果晋王不是“谁挨谁死”的名声,倒比燕王好多了。看着裴君昊俊雅灵秀的面容,江子兴不由得感慨。
这位虽然不是圣上的亲儿子,但是祖上蒙荫,号召力一点儿不小。况且不似燕王那般骇人,如果做了他的泰山,倒是更加轻松。以絮儿的心计,日后若要谋什么,倒是手到擒来。
“谁要上座?本王要去看看本王的未婚妻!”见江子兴一扫恐惧,转而一脸殷勤模样,裴君昊撇了撇嘴,“本王的未婚妻在哪个院子里啊?听说她前阵子受了伤,身子不好,本王特地带了补品来看她。”
身后,管事和朱嬷嬷都低下了头。说得跟真的似的,好像那个一天三趟往江府跑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恐怕不合规矩。”江子兴说道。
且不说外男要擅闯女子闺房,有多么不合规矩。单说两人定了亲,在大婚之前见面可不合适。
“什么?你跟本王说规矩?”裴君昊转过脸,一脸惊讶地看着他,“本王没听错吧?江大人,你是不是第一天听说本王的名声?”
江子兴一噎。
裴君昊的名声可真不算好。
除了“谁挨谁死”的煞名,裴君昊还有个“不着四六”的浑名。
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