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儿?”看着脸色微微发白的江絮,裴凤陨微微愕然,动作僵在半空。
她,难道害怕他?裴凤陨下意识地觉得不会,记忆中他的絮儿是个胆子极大的女子,勇敢又坚韧,而且对他的勇武一见倾心。
哪怕他拿剑指着她,她的脸上也不该露出这样苍白而空洞的神情?
何况,他并没有指着她,他指着的是裴君昊?
江絮的目光直直看着裴凤陨手里的剑,一眨也不眨。听到裴凤陨唤她的名字,才目光一动,从剑尖上移开,抬起来看向他。
“絮……絮儿?”看见那双空洞茫然的眼睛里,飞快闪过一抹看不清的光,裴凤陨愕然,直觉哪里不对。
此时,裴君昊却只觉怀里的身子僵住,并且微微颤抖着,顿时心疼得不得了,又将她抱紧了几分,然后抬头看向裴凤陨怒道:“把剑收起来,你吓到絮儿了!”
他果然吓到她了?裴凤陨微微一震,低头看向剑尖。
精铁打造的宝剑,反射着锋锐的冷芒,饮过无数敌人的血,令它无形中散发出一股森寒之气。
她还是个小姑娘。就算怕他,也没什么大不了。
裴凤陨心中想着,手腕一动,慢慢放下剑,缓下声音道:“絮儿,过来。”
前世,他用这把剑刺进了她的胸膛。他曾经发誓,永远不再用这把剑对着她。
却见江絮眸中忽而一冷,随即垂下眼睑,快得仿佛是错觉。然后,她在裴君昊的怀里挣起来。
裴君昊的脸上露出讶异,忍不住道:“絮儿?”
她这样用力地挣扎,难道当真不想在他怀里,而要投向裴凤陨的怀抱?想到这里,不禁有些难过。然而又实在不忍心箍着她,便慢慢松开了环着她的手臂。
裴凤陨的唇角勾了起来,眼中的冷意尽退,一丝温和从他的眼底涌上。
随即,那丝温和僵住在眼底,一抹愕然不由自主地浮上来:“絮儿?”
只见江絮谁也没看,挣出来后,便低头匆匆走向内室。
“站住!”见裴凤陨提着宝剑便要追进去,裴君昊抬手拦在他身前,“那是絮儿的卧房,不许你进去。”
裴凤陨微微垂眸,看着仅到他眉头高度的裴君昊,面上一片冷峻:“我进去与我的未婚妻说话,关你什么事?”
“你说絮儿是你未婚妻,你有什么证据?”裴君昊拦在他身前不让开。
裴凤陨冷声说道:“我与江府交换过名帖,请媒人提过亲,絮儿便是我的未婚妻。”
“我也请媒人提过亲,也与江府交换过名帖,江府还接了我的聘礼!”裴君昊仰头说道,“絮儿是我的未婚妻!”
他虽然比裴凤陨矮了半分,又略显纤瘦,却是顶着裴凤陨的威势,半分也不曾后退。
“哼!”裴凤陨冷哼一声,不耐烦与他争执。想起方才裴君昊居然把江絮揽在怀里,当下目光一沉,扬手就要给他一点教训。
裴君昊眼疾手快,侧身躲过他这一掌,而后矫健地跃起,窜到裴凤陨的背后,双腿夹住他的腰,旋身用力,就要把裴凤陨甩开。
裴凤陨没料到裴君昊看着不壮实,身手倒有几分矫健,心中微微惊讶。随即,冷哼一声,神色更加冷沉。下盘一沉,稳住身子,随即手掌向后一抓,就要将裴君昊扔出去。
两人就在屋里交手起来,你来我往,打得砰砰作响。跪在地上的朱嬷嬷,见势不妙,一把拉起红玉和翠芝,躲在了墙边,口里叫道:“两位殿下,且住手!”
两人都不听她的,你一拳我一脚,真正是砰砰乓乓打成一气。
屋外,听着一阵砰砰乓乓的声音,江子兴和冯氏的神色各自不同。
江子兴紧紧盯着屋里,一脸紧张之色,希望里头的争斗快些消停下来。
冯氏却是好整以暇,暗暗期待里头越打越热闹。最好一个失手,把那小贱人给砍了才好。
“谁给燕王送的信?”半晌后,屋里砰砰乓乓的声音也没静下来,江子兴的心提得高高的,忍不住扭头喝道。
如果没有人送信,裴凤陨怎么来得这么巧?
闻言,珊瑚的身子抖了抖。
“是你?”江子兴没忽略珊瑚的异状,眯眼看向珊瑚,“你向燕王告的密?”
后面一句,却是看向冯氏说的。
珊瑚不过就是一个丫鬟,有什么胆子,敢自作主张做这种事?
“老爷何必说话如此难听?”冯氏露在面纱外的眼睛别开了去,不跟他对视,“什么叫告密?府里出了这种事,尽快告诉燕王,难道不是最好的吗?否则日后燕王知道,怪罪我们没有立即通知他,拿咱们府里撒气怎么办?”
江子兴的脸上沉了下来:“日后他若知道,只会找晋王的麻烦,同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就算是朝廷的二品大员,与这些皇室宗亲比起来,也不过是一个寒门士族,有什么底气硬抗?便是没有立即通知燕王,也可把责任都推到晋王的身上,尤其晋王本身就有个四六不着的诨名儿,再无可指摘的!
冯氏这么做,是故意把事情闹大了!
江子兴很生气:“从前你任性,都不碍着府里的荣辱,我也不管你。可是这回,你实在太过分了!”
她打死个把下人,弄死他身边的小妾,甚至折辱他的女儿,他都可以不计较!但是,她做出了伤害江府荣耀的事,他便不能忍了!
“我任性?我过分?”冯氏睁大眼睛看着他,“江子兴,你第一天认识我?你刚刚知道我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