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安帝与裴君昊谈话时,江子兴并没有跟进去。他站在院子里,隐隐约约听了几耳朵,并不敢确定。
但是隆安帝出来后,裴君昊追在后头央求,他是一个字也没落下的。此时,直是懵了——不给裴君昊和江絮赐婚了?!
怎能如此?!那他和太师府的恩怨,如何消弭?
他的皇亲国戚的头衔!近在咫尺,却就是抓不着!
江子兴快疯了,一双眼睛乌沉沉的,泛着红光。等到裴君昊失魂落魄地回来,才勉强笑着迎上去:“王爷。”
裴君昊抬头瞅了他一眼,侧身探头往他身后瞧了瞧:“絮儿呢?”
“这……”江子兴犹豫了下,说道:“絮儿有些不舒坦,就没有跟下官前来。”
裴君昊立即拧起眉头:“絮儿怎么了?”
江子兴见他如此在意江絮,心中一安,面上却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没事,没事。”
“我问你絮儿怎么了?”裴君昊冲他瞪眼,“没事为什么不来?敢隐瞒,本王饶不了你!”
江子兴这才期期艾艾地道:“我们正要出门时,右布政使白大人上门拜访了。”把白义盛与白灵卉上门讹诈的时,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江子兴以为,他说出这番话后,裴君昊必然气得跳脚,马上要去白府,为他和絮儿讨公道。若是如此,他也可以借机,让太师府明白,江府对于裴君昊的意义。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裴君昊只是皱紧眉头,淡淡点了点头:“本王知道了。”
说罢,便再没了下文。
江子兴愕然,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裴君昊转身就往里走,惊得说不出话来。
“王爷?”江子兴看着那道修长挺秀的少年背影踏上台阶,忍不住叫了一声。
只见裴君昊转身看过来,俊雅灵秀的面上一片淡然神色,似乎还有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江子兴心里咯噔一下。
“你还有什么事?”裴君昊淡淡问道。
江子兴心里更觉不对劲了,他女儿是裴君昊的心上人,他无比确定这一点。可是,为何裴君昊对他,对心上人的父亲如此冷淡?
这很不对劲!但看着裴君昊淡然下潜藏的冷漠面孔,只敢恭敬拜下去:“王爷不必担心,下官会好好照顾絮儿的。”
裴君昊淡淡“嗯”了一声,转身往里去了:“本王就不送了。”说完,修长挺秀的身影没入门后。
江子兴愣愣站了半晌,才在晋王府的小厮提醒下,惊觉回神。
怎么会这样?裴君昊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何忽然之间变得如此冷淡?江子兴一边转身往外走,一边想道。难道因为隆安帝不给他和絮儿赐婚?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该如此冷淡才是?
他那么喜欢絮儿,听说絮儿受了欺凌,为何是这样不咸不淡的反应?江子兴不解极了,本想借裴君昊的手,杀鸡儆猴,既教训白义盛,又给太师府点颜色瞧瞧,计划失败,一脸茫然地坐上马车。
马车离去不久,一堆包装鲜艳,显然价值不菲的礼盒,被丢出了大门。伴随着的,是一口唾沫:“呸!”
“王爷,都丢出去了。”小厮回了院子,站在裴君昊的屋子外面说道。
裴君昊闷闷应了一声:“知道了。”什么破烂人带来的破烂东西,也配占他晋王府的地方?眼中闪过一抹鄙夷,随即想起隆安帝带来的消息,又闷闷不乐起来。
窗台前正好摆着一盆蒲公英,这是他从小最喜欢的花。走过去揪下一朵长得最高、花序最大的,打开窗户,对着毛茸茸的圆球球吹了起来。
看着白色的蒲公英种子一下子被吹得飞散,手里只余下一个光秃秃的头,裴君昊也没感到一点高兴。
他又拔下一朵,凑在嘴边猛地一吹。
仍然不开心。
直到整盆蒲公英都被他吹完了,裴君昊仍然不觉得开心。
“真讨厌。”裴君昊悻悻摔了手里光秃秃的蒲公英梗,转身背靠着窗台,鼓起了腮。
一定是裴凤陨搞得鬼!他抬腿踢了一下空气,想着前面就站着裴凤陨,撩起袍子狠狠踹了几脚。
好在隆安帝还没偏心到家,起码也没给裴凤陨和絮儿赐婚。裴君昊踹了几下空气,情绪渐渐平复几分。又想起江子兴方才说的事来,皱起眉头。
姓白的胆敢如此欺负他的絮儿?等他查清楚,如果确有此事——
想到这里,薄薄的嘴唇勾起来,有些鄙夷,有些不屑。江子兴把他当傻子了,以为他的手是那么好借的?
倒是絮儿,究竟为什么没来?是害羞,还是真的被姓白的气到了?他心里想着,下意识地反手去摸蒲公英的花盆。却只摸到光秃秃的一片,才想起来都被他吹完了,悻悻地撒了手。
江子兴回府后,心情一直是沉甸甸的。负着手,带着长随一路往里面去。
不提防,给二门处传来的一阵动静给惊到了。
“怎么回事?”江子兴皱起眉头。
话音才落下,身边下人没来得及答话,江子兴便瞧见二门处涌出一堆丫鬟婆子,面容很是陌生,不禁皱起眉头:“什么人?”
“哟,江大人回来了?”很快,二门里走出一位穿着富贵的妇人,论年纪比江子兴还大一些。她冷眼瞧过来,眼角满是讥讽:“我们冯家的姑奶奶大出血都快没命了,江大人居然还有闲心出门游玩?”
江子兴却是认得这位妇人的,瞳孔一缩,上前几步,拱手叫了一声:“大嫂。”
正是冯府的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