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躲过一次更甚一次的夺命攻击,同样并不知道什么时候运气用光,便会死作尘土,归散成无。
还真是无力得可怜啊……
想要苦笑,却生不出一点相应的情绪。
“你,浪费了我的时间!”
好像我作了极没礼貌的错事一样语气。
大概只有下面三分之一的眼球囊括了我的影像,似乎我的存在只配占用那些注意。
“……”
虽然很想说:既然这样,咱们各走各路岂不美哉?
但是对方却并没有给我说话机会的意思,仅仅是告知我的罪行,然后将我送下地狱而已。
不再是随意驱赶般挥击,摒弃一切缺憾的拳头,出离了视觉的捕捉只余下残影。
一切画面静默无声,大概连空气都在他的面前自愧弗如,默默退离。
前所未有强烈的极端情绪化侵蚀,让我在从自我了断的臆想中挣脱出之时,只能近乎绝望地注视视野中已触及鼻端的拳。
“躲不过去了吗?”
“果然还是不甘心啊……”
从接触处起,皮肤龟裂崩散作无机尘土,蛛网一样裂痕交错了原本便存在脸颊的妖异符文,整张脸庞变得支离破碎。
唯有眼白中央,那对紫色的,水晶一样,扭曲的竖瞳,抽搐一样,猛然颤栗起来!
“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亡!!”
第一次……
眼中清晰倒映出了一切。
扭曲的世界,仿佛经过劣质棱镜透射过后的粗糙映像。
拳,碾碎鼻骨。
左移三寸,可避。
于是,我的头出现在那个位置,拳风划过耳廓,尚带着原属于鼻的破碎软骨。
“你!?”
傲慢的青年眼珠滚落,首度在瞳仁中倒映出完整的我染血的脸庞。
整张脸失去了感觉,仿佛扣上了一层厚厚的麻木面具,我同样滚动着不知何时蔓延出丝丝血色狰狞触手般无序扭曲核心的紫瞳,与他对视。
一团绿色火焰自掌心浮现。
那是破碎了的具。
支零残缺的剑器在其中漂浮,让最后的挣扎越显凄零。
没错,已经是最终。
祀面对倥的天然劣势被眼前敌人本质竟为情绪的属性特异无限放大,在下一次,或许直到死亡降临,我才能够从极端情绪化的侵蚀中苏醒……
“可惜了。”
他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
高高在上的咏叹,就像是亲眼见证一件还算入眼的瓷器被惬意打碎。
同一时刻。
搁置在我脑侧的手臂横挥,紫色发丝折断,我俯下头,手中只余剑柄的残破剑器前刺,无形波动自对方处蔓延,方寸间仿佛油暗下来,于是像是断了根线的皮影纸偶,我的动作凝滞、走形……
自投罗网一样撞向反折回的五点指尖……
琅——
清脆中夹杂着几分不协的滞碍,仿佛划破半凝固的牛油般声音响起。
琉璃般剔透的金色线条不知自何处伊始,蔓延至此,截断油暗的幕布,我的眼神一清,就见金色的流星继续向傲慢中罕见地掺杂了抹惊讶的青年袭去——
铎!
地面一点深不可测空洞出现。
位置,青年脚边。
不可思议的,仿佛主动避开他一样,自半空缓缓淡却金色线条偏转向了奇异方位!
“远离一切的傲慢,不染世间,高于凡人的视,不可及之处……”
本能一样的,我的脑海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而就在我诞生这一想法之后,不知是否巧合,未知来处的攻击同样止歇了徒劳试探。
砰!
于是出乎了所有人意料的一幕:
仓促间以怪异姿态避过五根手指的我在惯性牵引下踉跄倾倒,肩头撞在穿着不伦不类的黑色牧师服胸膛,肢体碰撞的声音并不响亮,却洪吕大钟一般响彻在所有人耳中!
我抬起头,龟裂的脸庞无法作出任何表情的木然。
傲慢青年的脸色阴沉下来。
遭受低劣肮脏之物触碰一样荒谬生发作恚怒。
“岂敢触及吾之真躯!”
怒焰中的声音响彻我的脑海,手肘回砸,膝盖利刺般升起,所经之处,凭空有尘埃飘散——那是连无形气体都在含怒一击之下破坏了原有构造,零落……
然而这一切终究只能落在空处。
三步之外,一点碎片从脸庞剥落,那是过快移动的结果。
我很想向对方露出讥笑,以抒发心中一直以来的郁情。
没有了对我来说作弊一样厌恶的极端情绪化干扰,看似高高在上的青年再非遥不可及。
“原来是这样……的确,极致的傲慢之下,一切生灵甚至没有仰视的资格,连光线都无法企及……但只要还未从凡间升起神格,超脱至神的境界,终究无法避免被触碰……”
嘶哑的声音从喉咙中发出,因为不受控制的木然脸庞而显得怪异。
“或许超脱了现世藩篱的界凝聚出足以毁天灭地的星辰陨落无法伤你分毫,却无法阻止站在你身前的一介顽童将手拍在你的身上!因为你——还在凡间,便必须遵守凡人的规则!”
“即便只是拓印在界域里的物理法则!”
任由我说完的青年已从失态中冷静下来,恢复了傲慢的神色,‘真正’意义上地冷冷开口:
“那又如何?你的速度的确快得诡异,却终究只是一介弱小爬虫,即便任由你攻击,也甚至无法将那柄可笑的剑刺入我的身体!”
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