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垂眸,脑海中仍盘旋着楚嵚崟方才看着自己的眼神,蕴含着谴责,质疑,愤怒,失望还有难以置信。
楚嵚崟刚走出电梯,正往大门口走去时,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楚嵚崟,你站住!”
她收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等着来人气势汹汹地冲到自己面前。
“你凭什么对阿翰蛮横无理!真不知道你的修养在哪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难堪,让他下不了台,你很得意吗?阿翰为什么要容忍你这种没教养的女人!”
她抬眼注视着女人涨红的脸色,嘴角倏忽飘起一个讥诮的笑容。“谢仕卿,你是有多羡慕我这个左太太的位置?只可惜当年你放弃了,现在就只轮得到做个可耻的小三!”
楚嵚崟正要越过她往前走,被身侧情绪激愤的谢仕卿一把拽住,随即一个巴掌眼看着就要落下。
谢仕卿面上愤懑不平,心中实则暗暗窃喜。她不是自诩是总裁夫人吗?那就让这个总裁夫人在大家面前丢人!反正左斯翰这时候也不会再站出来帮她了。
可是预想的巴掌并没有成功甩在那张明艳的脸上,楚嵚崟细长的手指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疼痛令她失声惊叫了一嗓子。
“在我面前收敛一些,有时间不如多花点精力去考虑怎么爬上左斯翰的床!”
接着她就被一股大力猛地甩倒在地,爬不起来。
四周来往的人围在一旁窃窃私语,像是在议论着她的狼狈不堪。
这一刻,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冲着已走到门前的倩影大声喊道:“是!我会想办法上他的床!因为我比你更爱他!你就等着吧!”
楚嵚崟挺直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总裁办公室里附带着一间休息室,左斯翰在里面换好衣服出来,却见吴克满脸纠结地站在屋子中央,似乎在等他。
“什么事?”
“刚才谢小姐下楼去追夫人,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还动手要打人。”
他神情一凛,眸光如刀般闪着寒光,立刻抬步向外走。
“不过她没打到夫人,自己反而被推倒在地上。”
他急冲冲的脚步骤然停住。是啊,他怎么忘了家里这只小野猫可是会防身术的,所谓关心则乱就是指的自己。
想到这,他缓缓转身,回到办公室前坐下,语气淡然地说:“看来谢小姐做得越来越出格了!”
思索片刻,他吩咐道:“吴克,这次招待香港客户时将谢小姐也带上。”
一出门,寒凉的冬雨夹杂着落叶疾疾地掠过她的面颊,昏昏沉沉的天,再加上这漫天的雨雾,让人看不真切眼前的景致。
正如她此刻的心情,充斥着对前景的消沉颓废,还有被人背叛的悲观失望。
来时没有带伞,现在只能冒雨前行。这幢大楼,她一刻都不想留下。
路上匆匆的行人拦截着原本就不多的出租车,错过几部后,她不再抱希望,直接上了人行道。
雨越下越大,冰冷的雨珠沿着她光滑的脸部肌肤滑落,流进她打底羊绒衫的领子,渗入到她心口的位置。
不一会,她的身上就已全部被淋透,密集的大雨令她的眼睛无法睁开。
可是她依旧朝前走着,似乎周遭的一切都被屏蔽在她的世界之外,以至于她丝毫没听见身后频频传来的汽车喇叭声。
车上的男人放弃了按喇叭提醒,而是将车往路边一停,推开车门,大步跑上去拉住她的手臂。“快上车!”
她僵硬地转过头,看着雨雾中那张俊朗的脸失神了好一会,才嗫嚅着唤道:“景岩?”
林景岩凝视着她脸上的水痕,分不清那到底是泪还是雨。不管是什么,都让他的心脏猛地一抽,随即痉挛似的疼起来。
“雨太大了,先上车。”不容她拒绝,他握着她的手臂往回走,直到将她塞进副驾驶位置,他才暗松一口气。
宾利车缓缓融入了机动车道的车流,它原先停靠的位置上,此时停了一部不起眼的黑色轿车。
车里的人目睹了刚才的一幕,嘴角紧抿,像是极力抑制着心头的不悦。
驾驶室的吴克不用看后视镜都能感受到车内的低气压。
就在为重新开会做准备工作时,总裁突然发现窗外下起了骤雨,于是会议再次被搁浅,这在往常是绝无仅有的事。
看来只有总裁夫人能打破他的常规了,可是既然这么关心她,又不能容忍其他男人去靠近,为什么还要折磨夫人呢?
这点吴克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跟了总裁这么几年,他已习惯执行,多听和多做,不多问。
“回公司。”后座的男人沉沉地吐出三个字。
轿车掉头驶回。
宾利车中的暖气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原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觉得,现在冷暖交替,才发现自己全身已冻僵。
侧脸望去,身旁的男人为了喊住自己,也基本湿透。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她轻声嘀咕一句,随后想到什么,“你怎么会在附近?”
他淡淡地回答:“我正好在周围办事,看见路边的你没带伞又不去躲雨,所以就跟过来了。”
“嗯。”她没再说下去,垂头看着自己青葱的指尖,怔怔地出神。“景岩,送我去酒店。”她的声音沙哑地响起。
今晚,她不想再回到那个虚假人情味的“家”,她怕看见那个伪善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