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虎裕口逃到采凉山,八十多个边民见惯了生离死别,鞑子在的时候,他们日日夜夜都在期盼自由。
如今,众人逃脱牢笼,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前路虽然依旧坎坷,可是,希望不曾断绝,就算死在回家的路上,也好过在鞑子手中做牛做马。
山中有五个伤者,王腾一一看望之后,几人再三表示,盐货珍贵,浪费不得。
王腾听罢,心中沉甸甸的,他将众人召集到一处,道:“诸位兄弟姐妹,我们能够聚在这里,是上天的造化,三日之前,谁能够想到,我们竟然可以反杀鞑虏,逃出生天?如今,我们做到了!金国志走了,可是,我还在,大家也还在,我相信,用不了几日,我们就可以重返蔚州,到了那时,大家伙可以各奔东西,我保证,绝不阻拦”。
黄虎龇牙一笑:“我早就说过,只要我能够逃出生天,从今以后,我这条命便是你的,王腾,你可别想赖账”。
王腾拍了拍黄虎的肩膀,并不作声。
马武、刘田、童一贯等人也纷纷表态,愿意留在王腾身边。
这几日,王腾与边民同甘共苦,早已经博得了众人的信赖,否则的话,就算王腾强力弹压,边民也会横生不满。
食物越来越少了,山中三日,边民将携带的食物吃的干干净净,流水虽然带来了不少游鱼,可是,渔货数量有限,即便加上采摘的野菜也难以满足日常所需。
幸好,马武等人捕获了不少田鼠,不然的话,边民一定会饿着肚子。
逃命,也需要填报肚子。
日升日落,又是一天的时间过去。
当天夜里,为了确保平安无事,马武、王腾足足在外头待了一夜,他们扩大了哨探范围,最终惊喜地发现,鞑子好像真的离开了。
翌日一早,王腾准备带领边民离开了藏身四日的洞**,只不过,鞑子去向不明,出洞危险极大,王腾虽然是队伍的首领,可是,这时候他却不想强迫任何人。
临行之前,王腾将边民召集到一处,嘴里道:“大家应该知道了,我打算今日启程,回返蔚州,当然了,如果有人想留在这里,我绝不会勉强”。
此言一出,有几人颇为意动。
大部人马出行,目标极大,很有可能被鞑子发现,而且,看王腾这模样,摆明了不肯放弃伤员。
这可不是在郊游,是在逃命,就这百十人,一旦遇到鞑子,十有**是个死的。
可是,贸然开口的话,万一王腾再度暴起伤人,那该如何是好?
众人心中揣揣,不敢多言。
似乎看破了众人的心思,王腾笑道:“今时不同往日,大家放心,我们好聚好散,有愿意留下的,我可以对天发誓,绝不强求”。
此言一出,有三五个人方才畏畏缩缩地站出来,道:“王兄弟,我们觉得这里有吃的有喝的,鞑子也找不到,是个好地方,想留下来”。
“我也想留下”
……
片刻间,便有七人表态留下。
黄虎等人吹胡子瞪眼,只是碍于王腾的颜面,不好出言恐吓,否则的话,他早就饱以老拳了。
决意留下的边民们聚拢在一起,他们害怕王腾出尔反尔。
数日之前,王腾暴起杀人的景象深深地印刻在众人脑海。
这可是个杀神,是生是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幸好,王腾没有食言而肥,在他的压制下,愤怒的边民们没能打击报复,一行人分道扬镳。
只不过,出了洞口,黄虎便骂骂咧咧个不停,“这帮忘恩负义,胆小怕死的孬种”。
马武也语出不忿:“早知道这帮人心生异志,当时就不应该带上他们,现在倒好,凭白糟践粮食”。
王腾倒是心平气和,“毕竟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他们想法不同,这也可以理解,走吧,我总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众人纷纷称是。
好不容易出了山洞,野外的一草一木在边民眼中都是那么的亲切。
三月,草长莺飞,荒凉了整个冬天的草原上长满了各色的野花。
躲在采凉山的这些时日,正是靠着各种野菜,边民们才不至于饿死。
为了避开鞑子可能的滋扰,王腾选择的是一条偏东的路线。
荒原上人迹罕至,少有人经过。
朝廷修建的驿道早已经年久失修,路边随处可以见到丢弃的杂物。
看模样,半个月前,劫掠的后金骑兵就是从这里离开的。
出洞伊始的兴奋很快便烟消云散,不少边民们开始担心起来。
前路莫测,万一遇到鞑子该怎么办?
队伍没有马匹,前头示警的人手是腿脚最快的刘田,如果他发现不测,他会吹响随身携带的海螺。
当然了,如果遇到鞑子的骑队,即便边民做好了准备,也难以改变最终的结局,不过,王腾井井有序的布置还是取得了良好的效果,最起码,增添了边民的信心。
行了约莫三十里,刘田发现了一队官军的尸首。
官军破旧的红缨袄上到处都是箭伤,褐色的血早已经浸透了外衣。
鞑子似乎与这队官兵鏖战过,否则的话,尸体上不可能有这么多伤口。
印象中,鞑子可是连破袄都不会放过的,这一次,怎么遇到了意外?
箭枝倒是回收了,明军的武器也被取走了,王腾使人翻捡了一番,除了衣物,鞑子似乎拉下了不少财物。
难道说,鞑子走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