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劲有力的北风卷起了冲天的尘埃,呛得王腾连连咳嗽。
蜿蜒盘旋的洋河就在眼前,数月的干旱让这条大河露出了大片大片的河滩,往日几十丈宽的河床,只剩下了三丈左右的主河道。
“砰”地一声,木桶入水,略显橙黄的河水打着旋儿涌入了圆圆的木桶,王腾偷眼一瞧,发现随行看守的那名鞑子正吹着小调儿在撒尿。
事不宜迟,王腾飞快地提出水桶,然后从手腕上解下一包碎叶,尚未干透的野菜叶在木桶里飘荡着,悠闲的随风起舞。
王腾并没有趁机逃跑,耳濡目染之下,他已经见识到这帮通古斯人的精悍箭术。
五十步之内,没有人能够躲过那致命的一箭。
厚重的木桶浸水之后有十多斤的重量,再加上水桶里三十斤上下的河水,王腾的肩上担有一百多斤的分量。
穿越前,王腾可是个扛罐煤气都喊累的小白领,然而穿越后,这具一米七六的身体内却蕴藏着惊人的力量。
只不过一担水而已,王腾担在身上没有一点疲惫的感觉。
回营的路上,遇到两名巡逻示警的斥候,他们纵马狂奔,嘴里放声呼喝。
飞溅而起的尘土有许多都被风吹进了木桶里,王腾保持一贯呆滞的模样,愣愣地往前走着。
“真是头蠢猪,王大傻,水脏了,再回去担一挑”,看押的女真兵丁挥舞着马鞭,没好气地叫嚷道。
王腾一声不吭,担着河水就往回走,浑然没想到可以把水倒掉,然后轻身去河边。
“傻子就是傻子”,鞑子没了辱骂的兴致,就那么立在原地,等着王腾担水而回。
现在就跑?从这里到河边不过三十步,自己有把握从鞑子手中逃脱吗?
四处巡逻的鞑子虽然已经回转,但这个时辰,在外头应该还有两名还没来的及赶回的鞑子。
逃?还是不逃?
八天的装疯卖傻,才换来今天这么一个逃跑的绝佳机会,若是浪费了,岂不是可惜?
可如果就这么跑掉了,岂不是太便宜了这帮通古斯人?王家庄村民的仇又要等谁来报?
隐秘地摸了摸手腕间的衣袖,王腾咬咬牙,去它娘的,有了这天赐的机会,不杀几个鞑子那简直太说不过去了!
一刻钟之后,王腾担着水赶到了营地。
负责生火做饭的一名朝鲜人闻了闻水桶,忽然指着王腾哇哇大叫了几句。
附近的鞑子闻讯而来,一名头目模样的家伙厉声喝问“怎么了?”
朝鲜人讪笑几句,点头哈腰的说道“代子爷,这名尼堪担来的水不干净”。
那鞑子头目眼中寒光闪烁,当即狞笑道“怎么个不干净法?”
“有股奇怪的味道”
王腾心中陡然一紧,难道这苟入的高丽棒子发现了什么?
“代子爷,别信这狗东西的话,这河水是我看着王大傻从河里打出来的,怎么会有味道,王大傻,你喝一口给爷看看”,这时,看押王腾的那名鞑子过来辩解。
王腾傻笑着点点头,拿起木瓢咕咕就喝了一大瓢,完即他还呆呆的笑道“好喝!”
后金白甲摸了一把丑陋的金鼠辫,对着做饭的朝鲜奴军大声喝道“狗东西,再碎嘴爷就削了你的舌尖,天儿已经不早了,爷没时间听你啰嗦,既然傻子刚才尝过水没有问题,那你最好在一刻钟之内做好晚膳,不然爷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说罢,这名后金代子转身大步离开,王腾暗暗松了口气,刚才他可是看到了,对方已经将手中的钢刀抽出了鞘……幸好两只水桶里,只有一桶有毒。
“混账东西,连傻子的麻烦你都找,你这狗东西也太不是玩意儿了!”剩下的后金步甲阴寒着脸,没好气地喝骂着。
朝鲜人满头大汗,被抽鞭子倒是小事,可要是被这位爷惦记上了,那可就完蛋了。刚才他光顾着邀功,却忘了这一茬儿:假若水真的有问题,那么看守王腾的后金步甲也绝对逃脱不了干系。
“爷,您就当小人放了一个屁!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哼!”
王腾闭口不言,狗咬狗的好戏他是看在眼中,乐在心中。
四处的鞑子都散的差不多了,王腾也被人驱散,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所谓的住处,其实只不过是一圈儿围拢起来的野草堆,鞑子的这一处营地内,有这样的八个草堆,每一个草堆附近都住有二十多个人。
酉时刚过,草堆外就传来一阵奇特的海螺声,王腾心中窃喜,看样子,鞑子的晚膳应该做好了。
生长在辽东苦寒之地的女真鞑子在入关之前,生活极其艰苦,往年大雪封山的年头,没有存粮,他们便会吃草根,食牛皮。
然而,每次入关劫掳过后,鞑子都会收获丰厚。
此次鞑子满载而归,每日的最后一餐,他们往往会烧烤几只肥羊,炖上几锅鲜汤,好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炖汤,水是必须的佐料,王腾心中忐忑,毒芹这种植物他也是在前世才有所了解,真正放入水源,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自己放下的那株野菜真是毒芹吗?毒芹的毒性真能毒死人吗?
营地里的八十多名鞑子,又会有多少漏网之鱼?
等待,漫长的等待,王腾手心中的骨刺已经攥出了汗,他蜷缩在枯草上,做出一副睡着的模样。
忽然,外头传来几声凄惨的叫声,接着,整个营地都慌乱起来。
“咚咚咚”每一次心跳都仿佛一个世纪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