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用一天时间安排了个大概的张儒入宫求见朱佑樘,朱见深如今停灵,礼部在准备皇帝大行的礼仪,朱佑樘伤心也只能窝在毓庆宫内。
每天都有奏折通过司礼监送到毓庆宫,尽管伤心,朱佑樘还是强打起精神在处理国家大事。
坐在案头处理奏折的朱佑樘一脸疲态,眼眶红肿,刚哭过不久,在覃吉的劝说下,这才勉强拿起朱笔批阅奏折。
覃吉迈着小碎步出现在毓庆宫正厅:“殿下,张大人来了。”
朱佑樘愣了愣,飞快放下朱笔,大声道:“快请。”
张儒进入正厅之后,单膝跪地行了个武将礼:“臣张儒,参见太子殿下。”
有了上次的说教,朱佑樘这次没有执拗的要求张儒不要客套,有些激动的说:“快快请起。”
张儒起身,径直走到桌案前,语气低沉:“殿下,节哀。”
不提这一茬还好,一提这一茬,朱佑樘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虎哥,我没有父皇了。”
悲切的语气,让覃吉都忍不住老泪横流起来,张儒鼻子一算,伸手想要拍打朱佑樘的肩膀,手到了半空,却又缩了回来。
现在是朱佑樘最为脆弱的时候,他需要一个人安慰,可是自己是臣子,自己不能不分尊卑的安慰。
看他的动作,朱佑樘索性趴在一堆奏折上大哭特哭起来,他根本就没有做好成为一国君王的准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虽然朱见深十年如一日将朱佑樘带在身边,教他如何处理国事,教他如何驾驭群臣,可是心理上面,朱佑樘依然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可能在其他臣子面前他能够摆出一副君王的面孔,可是在最熟悉他的张儒面前,他却怎么都做不出这种姿态。
张儒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等着朱佑樘哭完之后,这才不顾身份的伸手帮朱佑樘擦掉了两腮的泪痕:“振作起来。”
“那么多大臣,那么多心怀不轨的人,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朱佑樘心里完全没底,有些彷徨道。
张儒斩钉截铁道:“你是大明的皇帝,等先帝出殡之后,你便要继位。这些朝臣和武将,你不喜欢,可以换,换一些听话的,你喜欢的人上来。但是现在你不能乱,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盯着咱们,你乱了,所有站在你这边的人都会乱。我们不能给任何人可乘之机,不能白白送给别人机会。”
朱佑樘一愣:“皇姑就这么不想我当这个皇帝?”
张儒冷哼道:“何止是不想,先帝仁厚,不曾对他们动手,可是他们的篡位之心,却没有丝毫消减。殿下放心,有臣在一日,他们就翻腾不起什么大浪来。现在十二团营和腾镶四营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些宵小,闹不起来的。”
“你会帮我的,对不对!”朱佑樘眼中满是期盼的目光。
张儒坚定的点头:“殿下放心,臣不死,殿下可安枕无忧。臣答应过先帝的事,就算是死,也会做到。只要臣在一日,就断然不会任由这些宵小作乱。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百,杀一百。”
他的话,让朱佑樘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心里有很多放不下的东西,担心自己无法治理好这个国家,担心父皇走了会有人为难他。
覃吉在一旁不咸不淡的道:“张帅的杀心,未免有些太重了。”
张儒毫不留情地道:“杀心不重,怎么震慑那些宵小,覃公公若是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本将可以将锦衣卫交给你,本将倒是愿意作壁上观,看看覃公公是怎么兵不血刃的将那些宵小拿下的。”
覃吉看不惯自己,张儒知道,但是他没有跟覃吉之间起什么冲突,一来怕朱佑樘难做,而来这个老太监除了狗眼看人低之外,对朱佑樘还算忠心耿耿。
可是现在是危急关头,他可不想平白生出什么事端。
朱佑樘也看出了二人之间的火药味,赶紧拉着张儒道:“虎哥,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张儒道:“殿下这些日子暂时处理国事,其他事情有朝堂官员去办,礼部那边会拿出章程来。”
静观其变,是朱佑樘最好的选择,却不是张儒最好的选择。
作为当政者,朱佑樘可以选择暂时躲避,张儒却不行。他是九边总督,也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每天要处理的锦衣卫公文就不在少数,更何况城内锦衣卫已经传来了龙兴谷那边异动的情报。现在,他必须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决不能出半点纰漏。
“罢罢罢,这些事情,有劳虎哥了。”朱佑樘有些怅然道。
张儒笑着安慰道:“先帝给殿下留下了一个江山,殿下切不可松懈。”
朱佑樘脸色微变,沉重的点头:“孤知晓了。”
“臣告退。”听到这声孤,张儒就知道到了自己离开的时候了。朱佑樘已经将自己放到了大明的统治者这个身份上来,他担心的自暴自弃将不会出现在这个性子绵软却行事果决的帝王身上。
前世看历史书,不管是当朝的臣子还是后世的人,对这位大明的中兴之帝,评价都是非常不错的。
出宫之后,纵马疾驰,回到北镇抚司没多久,就听手下人汇报说有神秘人求见,张儒皱着眉头让人将那求见之人带到了值房。
门外,是飙云骑的五六个好手,这些人都是王周专门派来保护张儒的。虽然他知道张儒身手不弱,但是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来人用黑色的带巾斗笠将脸和头都蒙住了,牟斌出现的时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