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摇摇头:“趁着你爹这几天还活着,多在他身边陪陪他,准备后事吧!”
邱哲一咕噜跪倒在老李头面前,顷刻之间声泪俱下:“神医,我求求您,救救我父亲!”
老李头神色黯然:“令尊已病入膏肓,我也爱莫能助。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态,贤侄,看开点吧!”
邱哲一下瘫坐在地上,久久不语。
老李头劝了几句之后,径自离开,这种事,他一个外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说。
从医一生,他实在见了太多的生老病死,对他来说是常态的事,对别人来说可能是能够痛苦很长一段时间的悲苦事。
弘治八年三月初七,一代大儒,当朝文渊阁大学士邱濬于家中病逝,帝下令满朝缟素,吊唁这位为大明做出过杰出贡献的大文人。
弘治八年三月十四,从福州而来的吊唁队伍到达京城,彼时邱濬已经入土七日。
来人一进京城,就马上被锦衣卫的人盯上了,随后,等这些人离开邱府之后,就被锦衣卫秘密抓捕。
然而,煞费苦心的抓捕,竟然只抓了几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喽啰。
此行为首之人一个叫廖大一个叫廖二,是两兄弟,两人本来都是京城中人,后来因为福州发展,就跑出去想做点小买卖,这回,就是为了两百两银子,他们才跑回来一趟的。
审问的结果就是这样,锦衣卫的人用尽刑具,耗费了三天三夜时间,将两兄弟折磨得体无完肤,也没能问出想要的东西。
随后就有小人进献谗言,说锦衣卫滥用私刑,栽赃商贾。
朱佑樘只是随口朝牟斌问了一句,回到北镇抚司牟斌立马就下令将这两人给放了。
不过他还是安排了人看着这两个人,他总觉得这两个人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应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连续几日,两兄弟都是自己家中待着,什么地方都不去。
邱濬去世的消息,让皇帝已经动手却依然保持着冷静的张儒第一次露出了惊容,他当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怒吼着让范统再说一遍。
待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如丧考妣,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那张黄花梨木的凳子让他硬生生坐出了一条裂缝。
“让廖大和廖二回来,带礼物进京。”当时张儒就这么吩咐了一句。
随后,才有了廖大廖二进京之后被锦衣卫捉拿的事发生。
福州,鼓浪屿。
那个已经被张儒坐得快成了铁板的位置,张儒依然是手持钓竿,两眼望着空中。
苏七七站在不远处逗弄张慕言,江采薇则不无担心的时不时抬头看张儒的位置一眼。
“姐姐,相公不会有事吧?”江采薇打破了沉默,问道。
苏七七眼皮都不抬:“这么多年,相公就从来没让我们担心过,妹妹放心便是,不会有事的。”
江采薇纳闷道:“以前也没见相公跟邱老夫子关系多好啊,怎么死了个邱老夫子,相公就跟掉了魂一样呢!”
苏七七摇摇头表示不知:“可能是为大明朝堂又少了一个肱骨之臣,相公感到伤心吧!”
江采薇不满道:“有什么可伤心的,皇帝都对他那样了,恨不得他早点死,好霸占咱张家这份家业,他还一心为朝廷想。”
苏七七等了江采薇一眼:“你这话可别让相公听见,不然他该不高兴了。男人之间的交情,很多时候是咱们理解不了的。也许相公只是表面上跟邱老夫子没有交集,实际上关系很好也说不定。”
江采薇撇了撇嘴:“什么嘛,让他早做准备,他什么准备都不做,难道真的要咱娘仨到时候进教坊司啊!”
做了娘之后,江采薇的担忧明显多了很多。为人父母,自己受罪无所谓,可儿女受罪,那就是万万不能的。
苏七七谈了口气道:“行了,少说几句吧!相公这段时间都瘦了不少,他心里也不好受。谁能想到,那个七八年前还粘着他叫虎哥哥的皇帝,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头吃人的老虎呢!”
江采薇恨恨的跺了一下脚:“让我见到狗皇帝,非抽死他不可。”
小慕言玩沙子玩得正起劲,冷不防自己亲娘来了个地动山摇,她一下愣住了,随后,咧嘴大哭。
苏七七翻了个白眼,赶紧抱起慕言安抚:“哦哦哦,慕言怪,娘亲坏娘亲坏,来来来,大娘抱。”
微弱的哭声将走神的张儒拉回了现实,他回头见宝贝女儿哭了,立马起身朝这边走来。
从苏七七手中强行夺过慕言,一边挂着小家伙的鼻子一边笑道:“怎么了,我家慕言都大姑娘了,怎么还哭鼻子啊!”
“娘亲吓我。”慕言扬起稚嫩的脸庞,满是委屈的指着江采薇,用糯糯的声音道。
张儒故作凶狠状,瞪着眼看了一下江采薇:“娘亲不怪,待会爹爹打她屁股,慕言乖,大姑娘了可不能哭鼻子哦。”
苏七七和江采薇被张儒难得的温柔弄得哭笑不得,他也就是在对女儿的时候能这么温柔。
好不容易小家伙被哄好了,张儒才让她自己下去玩耍,等到小家伙跑远了之后,他转脸道:“采薇,有些话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这对她将来不好。”
江采薇见他竟然为了这点小事说自己,心中委屈一下就窜上来了:“将来,咱们现在这样,慕言还能有将来吗?”
张儒道:“你们要相信我,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口气大点说,这大明的江山只要一日在朱佑樘手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