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惨然一笑:“是啊,那个时候,朕也以为他说的是对的。
朕一度想要数十万大军发动攻击,可一想到福州水师已经闯下了赫赫威名,而福州还有数十万百姓,朕又犹豫了。
鄱阳湖水师多年不战,是否是装备精良的福州水师的对手?数十万大军,又是否真的能够拿下那看上去不大的福州城?
朕的心里没有底。”
说到这里,朱佑樘看着刘健,似乎是想要他说些什么。
刘健沉吟片刻道:“以朝廷的力量,如果那个时候出手对付张文轩,定能将他拿下。臣以为之前陛下太过优柔寡断了,不然,也不至于会有今日。”
朱佑樘笑道:“这事朕也想过,现在倒是十分庆幸当初没有下令开战,否则,哪里会有今日的局面啊!
张文轩昏迷不醒,他手下的人聚众造反,而万安的人,也从暗处跑出来了。这对大明来说是一场挑战,同时也是一场机遇。
他布置这么多后手,目的就是为了保证自己和身边的人的安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朕很能理解。”
刘健严肃道:“臣以为现在开战,或许是最佳时机。养虎为患,到头来就怕猛虎食人。”
朱佑樘摇头否定了刘健的说法:“朕倒是认为现在不是开战的最佳时机,不说别的,定边侯为国建功,如今他昏迷不醒,莫非老大人要朕做那等无情无义之人?”
刘健咬着牙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陛下要保住大明的江山,势必要背上骂名。若是陛下不方便出手,老臣可以代劳。”
朱佑樘这个时候才发现,这刘健有时候比谢迁和李东阳都要固执。
他今天进宫的目的,看上去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和面子,实际上很有可能是为了说服自己下令开战。
每一次都是几十万大军的调动,每一次都要浪费不少钱财,国库充盈,钱不是问题,刘健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朱佑樘想了想道:“老大人且安心吧!这事,朕自有分寸,若是老大人觉得累了,可以先休息一段时间。张文轩的事,就不劳老大人费心了,朕不会让大明亡在朕的手里。”
皇帝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刘健也不好继续劝说,他从皇帝的口中听出了弦外之音,如果自己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皇帝很有可能会让他告老还乡。
想到现在朝中局势有些不太明朗,这位内阁首辅还是决定先休息一段时间再说,等事情明朗了,他再出来主持大局也不迟。
他高居首辅之位,所有明枪暗箭势必会对准他,只要他当这个首辅一天,就会有官员不停的弹劾他。
离开东暖阁后,回到家中的刘健没有马上休息,先是写好了请假的折子,然后又家丁给李东阳、谢迁、徐浦三人各送了一封亲笔信。
收到信件的李东阳等人感到十分纳闷,看完信件之后,一个个又都释然了。
这些天有朝臣弹劾刘健,他们是知道的,不过他们都没将这些人当回事,毕竟这么多弹劾刘健的官员里面,没有一个是上得了台面的。
除了一个七品的给事中算是能够在朝堂上说得上话之外,就只有一些不入流的七品小官。
因为刘健的密信,几个内阁的大学士都是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三人商量好进宫找皇帝求情,不料朱佑樘却闭门不见,还让萧敬告诉三个大学士:朕意已决,休得再言!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执拗的要求见皇帝,除了给皇帝心里添堵之外,没有任何好处。几人都是聪明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又一同出了宫。
“谢大人,您说这事到底是怎么闹的,陛下说让刘大学士休息就休息,一点预兆都没有。”最后入阁的徐浦资历最低,在内阁中话语权也最低,不过他为人圆滑,跟其他几人虽然不交心,但关系却不差。
李东阳和谢迁都皱着眉头。
谢迁看着李东阳,示意他给出一个解释,毕竟他是曾经的帝师。
李东阳则看着谢迁,用眼神示意他来说,毕竟他在内阁的资格比自己要老,说出来的话也有威信一些。
俩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阵之后,谢迁才缓缓开口:“这事老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稀贤兄可能是迫于最近朝臣弹劾的压力,才去找陛下。可能是言语上冲撞了陛下,才会遭遇此劫。”
徐浦喃喃道:“不对呀,陛下生性温和,一般的小事断然不会愤怒。”
李东阳分析道:“有些事陛下的确不会大为光火,但有些事是陛下的逆鳞,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比如...”
“张文轩!”谢迁接口道:“陛下和张文轩情同兄弟,二人自幼相识,彼此扶持。可以说,陛下能够得到这大好江山,跟张文轩不无关系。张文轩能够走到今时今日的地步,跟陛下也不无关系。”
徐浦皱眉问道:“二位老哥,你们说这次,是不是陛下跟张文轩设下的局?”
谢迁心中一跳,迟疑道:“看着不像啊,最近定边侯府的人都是深居简出,飙云骑的人也是四处寻觅良医,看样子不像是做戏。”
李东阳十分肯定的道:“这次估计不是做戏,宫中御医说过,张文轩如果不能自行醒过来,可能这一辈子都会这么睡下去,如同活死人。连宫中老神医都没办法,一般的大夫,只怕也能以医治。
如果真的是做戏,汪直算是怎么回事?他手下这么多人被杀,这么多人被贬谪,连他自己都身陷囹圄。要真的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