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十一年六月初一,工部左侍郎闫辉率二十三官员攻讦内阁大学士李东阳滥用私权。
弘治十一年六月初五,左都御史屠滽弹劾内阁大学士谢迁不法事二十三条。
弘治十一年六月十一,国子监监生汤斌带头闹事,直接堵住太和门不让人进出,说什么****不除,他便死在太和门前。
宫中沉静如井水,皇帝根本没有过问这些琐事的意思,他一如既往的相信内阁几位大学士,不管不顾。
弘治十一年六月十八,每天的奏折到达内阁之后便音讯全无,宫中有人传言这些奏折根本没到达东暖阁。
左都御史屠滽怒而入内阁找几个大学士的晦气,正好看见徐浦将一筐奏折丢给御膳房的人。
于是怒气勃发的屠滽一发不可收拾,一怒之下告病不出。
紧接着,弘治十一年六月廿二,数十个自诩清流的官员联袂告病,一时间,朝野之中显得空旷了许多。
消息如实传到皇帝耳中,皇帝只顾着跟太子说话,根本就不予理会。
依然是那个农庄,依然是那个位置,万安靠在椅子上端着紫砂壶品茗。这次是三个人,除了那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神秘人外,还多了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屠滽。
“这皇帝也真能够忍的,内阁几人似乎拿咱们毫无办法,再过个几日,只怕是没几个人会上朝了。”黑袍人语气中带着讥讽。
万安闭口不言。
屠滽道:“不一定,很多人现在都是摇摆不定的,就算暂时让他们不上朝,长此以往,只怕他们也不会乐意。
现在臣子们不满的,就是陛下对各种攻讦之事不闻不问,一旦陛下过问了这些事,他们很多人都是会回去的。
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当了官,好不容易能够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是站队的问题而已,谁愿意赌上自己的前程。
对付张文轩,还得速战速决。
愚以为光是在朝中造势还不行,第一内阁不一定能够换上咱们的人,第二就算换上咱们的人,陛下也不一定会同意。”
万安放下紫砂壶,双眼盯着屠滽:“屠大人有何妙计?”
屠滽没说话,伸手抓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用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兵。
黑袍人哈哈大笑:“果然最阴险毒辣的就是书生,提笔杀人,提笔杀人呐!”
万安在黑袍人说话的时候脸上闪过了明显的不悦,不过这神色一闪即逝,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屠滽道:“屠大人果然是老夫的诸葛先生,想出如此妙计。皇帝不是现在还犹豫不决么,我们就加一把火,让前线的士兵先开战。到那个时候,就算皇帝想要压下,只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彼此之间又商量了一番之后,几人纷纷离开。
定边侯府内,又到了给张儒扎针的时候,小慕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无相和尚。她怕爹爹会疼,那么长一根的针扎进去,可爹爹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么长时间扎针,无相已经不抱多少希望了,每天扎针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持张儒体内筋脉的活力,避免有朝一日就算清醒了,他也会武功尽失。
“和尚爷爷,爹爹他不疼吗?”张慕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无相,声音软软糯糯。
无相手一抖,险些就扎偏了。
他回头看到张慕言的眼神,心瞬间就软了不少。
小丫头现在这楚楚可怜的模样,是真的让人心疼。
这针扎在一个正常人身上,肯定是会痛的,然而张儒却是没有知觉。他倒是希望张儒突然弹起来说一声痛,那样就算张儒骂他他也无所谓。
每天看着江采薇和苏七七愁容满面,无相和尚和范无咎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小辈,看着她们伤心,而自己又无能为力,他们心里的感觉,就像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难受。
“咿...爹爹动了。”张慕言突然道。
无相和尚在专心扎针,听到这话忍不住轻声道:“慕言,别乱动,爷爷在给爹爹治病。”
张慕言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张儒正在微微弯曲的大脚趾:“爹爹真的动了。”
无相有些不耐烦的看向张儒的脚趾,只是扫了一眼,就若无其事的回头继续扎针。忽然,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回头,看着张儒正在发抖的大脚趾。
深吸了一口气后,他对张慕言道:“慕言,爹爹没动,这是正常反应。慕言先出去玩好不好?等爷爷忙完了,爷爷陪你玩。”
张慕言不情不愿的噘着嘴朝门外走去,一步三回头的她眼睛念念不忘的盯着张儒的脚趾。
这次扎针,无相耗费的时间比以往要多数倍,等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江采薇和苏七七都因为童言无忌的张慕言一番话而焦急的到了门外,看到满头大汗的无相,苏七七急忙问:“无相爷爷,相公是不是醒了?”
无相摇摇头道:“慕言看到的是自然反应,他现在身体没有知觉,但他的意识是有知觉的。他现在很想醒来,但是他无法醒来,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筋脉没通。”
苏七七和江采薇期盼的目光瞬间变成了失望,前者呐呐道:“哦,谢谢无相爷爷了。”
无相宽慰道:“七七,你也别太伤心了,这小子潜意识里是十分想醒来的,待我诊治之后,他还是有醒来的希望的。”
两个失落的妇人压根就没心思听他的安慰,只顾着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