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离去之后,姚玉瑾对方才拿着帕子的丫鬟说了一声:
“你做的不错。”
那丫鬟笑了一声:“为玉妃娘娘分忧,是奴婢的本分。”
姚玉瑾今日一大早因为吐了一口血是真的。只是,淤血一去,心中也畅快了许多。李沐来看她之时,她只不过是一夜未睡,有些疲累罢了。纵使是被气得咳了许久,也不过是岔了一口气,缓过来也就好了。谁知,那丫鬟也不知是从哪寻了一块沾了血色的帕子来,竟让李沐那般的惊惶,当即就答应了不娶苏家女。姚玉瑾对这结果很是满意,只不过……
“为本宫分忧是好事,只是你的心思未免也太多了一些。”姚玉瑾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待到那丫鬟诚惶诚恐的跪下,才缓缓说出,“这次也就罢了,下次你若是再自作主张的话,惹出了什么乱子,本宫可救不了你。”
李沐离了东宫,也不坐马车。自己寻了一匹马来,纵马去了郊外。
如今,他竟有些理不明白自己的思绪。原先,他喜欢姚玉瑾,满心满意的以为表妹以后是要嫁给自己的。谁知,两人渐渐大了之后,却生分了。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姚玉瑾口中常挂着的已不再是“表哥”,而是口口声声的“镇国将军”。她提到萧天澈时,嘴角总是带着浅笑,眼中总是闪着光的。这样开心的姚玉瑾,李沐从未见过。所以,他虽心下难受,但见姚玉瑾如此喜欢那个萧天澈,到底也是希望她能得偿所愿的。谁知,那个萧天澈,竟然让姚玉瑾伤了心。
也不知那天萧天澈到底说了什么伤人的话,姚玉瑾一回来就垂泪不止。
隔了两日,就是宫中夜宴。他还记得那一日,殿中繁花似锦,灯火通明。姚玉瑾姣好的面容在烛光的映照之下越发的明丽。她一直在笑,笑的极好看。可李沐知道,她平日里绝不是这么笑的。那时,他只觉得面前那个笑靥如花的表妹,他好似不曾认得过。
风声沙沙的从脸上刮过,李沐眼睛虽盯着前方的路,脑中却已想到了苏尚彤。
那日,苏尚彤赶来府上救他,令他大为悸动。自从姚玉瑾嫁入东宫之后就未曾有过波动的心弦好似“铮”的一下,猛地响了一声。那夜湖光月色甚美,他似乎也被感染了,不受控制的把那玉佩的事情告诉了苏尚彤。之前,他想都没想,就把那块玉佩送予了她。他如今也想不明白,那个时候,他有没有存了什么心思在里头。
那日,他说要去提亲,苏尚彤那般的态度,他原也以为又是他自作多情了,苏尚彤心中并没有他。可是,与姚玉瑾那次的绝望不同,这一次,他虽然拂袖而去,心中到底还是抱着希望的,不然也不会去跟父王提起要娶她为妻之事。
后来,他知道她是苏相之女,也明白了她那日为何会那般惊恐。总以为,与她也是此生无缘。但是父王却说,要替他去相府提亲。原本,苏尚彤并未及笈,他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可是,听闻父王要去相府提亲,他还是兴奋的难以自已,总想着要亲手准备些文定之礼,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才好。
谁知,玉瑾竟会为了此事那般的伤心。当着姚玉瑾,他说不出“不”字,看着她咳血,他更是无法坐视不理。只要姚玉瑾说的,他都答应。无论是什么,他都能答应。只是,到底心头会失落,满腔的不甘无处发泄,只能让马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李沐思绪飘远,只能听到耳畔沙沙的风声,却没看到前面的路上迎面驶来的那辆华盖珠缨的马车……
相府,熙墨院。
宁氏正坐在绣架前,专心的绣着一幅寒梅图。素月陪在一旁,帮忙分着线。因为屋中太过静谧,所以苏尚彤和朱纱进来的时候虽然已经轻手轻脚了,素月还是闻声回了头。
“夫人,大小姐来了。”
宁氏朝苏尚彤笑道:“你可是饿了,外间有些新做的糕点。”
苏尚彤奇道:“娘怎么知道我是来讨东西吃的?”
宁氏手下的针线并不停,只说:“我哪里知道。只不过听说你中午吃的不多,怕你饿着了。再有,你到娘亲这里来,何须用这个‘讨’字?这话在娘亲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到你祖母那儿可千万不许说了,你祖母最忌讳这个,平素最听不得自家子孙说这些话。”
苏尚彤知道祖母最听不得别人说些丧气话。若是小辈们谁说了“讨”字,在她耳中可是家门要败落,子孙都要去当叫花子讨吃食的意思。她乖巧的应了,上前了两步,看到宁氏面前的绣架上是一幅快要绣完的寒梅图。那梅枝桠遒劲,颜色妍丽,层次分明,可见作画的人笔力不俗,刺绣的宁氏更是技艺精湛。微风过处,鼻尖好似还能闻到一股股淡淡的香气。苏尚彤蹙眉,那香气缠绵,不比梅花的清香,倒像是熏了什么香的样子。
前世的遭遇让她有些草木皆兵,苏尚彤怕是她那个爹又在香料上下功夫。
她急急地问:“娘可是点了香?”
宁氏绣完最后一针,放下了手中的针线,轻轻捏了捏苏尚彤的小鼻子,笑道:“彤儿的鼻子还是那么灵!这还是我昨夜走了困,才让素月点了一根安神香。这都散了一整天了,倒还是让你知道了。”
苏尚彤听闻香是宁氏自己点的,鼻端缠绕的又确实是那安神香的味道,才放下心来,问道:“走了困?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宁氏让素月收了针线绣架,转过身笑道:“也算不得什么烦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