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看着二人一步步走来,漆黑的眸子微微地眯着,俊颜在城墙墙垛的阴影下一半明一半暗。
李沐清忽然笑了笑,也随她一同抬步走向城门。
谢芳华继续向城门走去。
谢芳华抬起眼皮,重新看向城门,只见秦铮已经向城外看来,隔着略远的距离,他的目光定在她和李沐清的身上,看不清他的神色,那眼神似乎一下子穿透了距离,分外凛冽。她淡淡道,“为什么要避?”李沐清一噎。
李沐清伸手揉揉额头,建议道,“若不然避一避?”
谢芳华垂下眼睫,摇摇头。
李沐清也看到了城墙顶上坐着的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微微一怔,旋即转头看向谢芳华。昏暗的暮色里,清寒稀薄的冷风下,她的脸sè_qíng绪难辨。他抿了抿唇,低声问,“你出来时,可曾与他打过招呼?他可知晓你出城?”
谢芳华脚步猛地顿住。
城墙上翘着腿坐着一个人,眉目清俊,冷风飒飒,吹起他轻软锦袍,颈长的身形如黎明前的启明星,整个城门方圆十里,因了他的存在似乎一下子夺目起来。
一个时辰后,来到城门,城门紧紧地关着,守城的士兵不像他们出城时一般懒散玩赌,而是一个个肃穆而立,远远看来,甚是严峻。
二人一起向城门方向走去。
李沐清看了她一眼,走在她左侧,正好挡住了吹来的冷风。
谢芳华点点头,转身出了门,冷风迎面扑来,她轻轻打了个寒颤。
“既然一起来的,怎么能不一起回去?”李沐清站起身,向里屋看了一眼,老丈和老婆婆年纪大了,似乎受不住睡下了。他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桌案上,对谢芳华轻声道,“走吧!”
谢芳华摇头,“不了!”话落,又道,“或许你可以在这里多休息一会儿,我先走。”
李沐清醒来,向窗外看了一眼,温润地道,“现在回去是不是还有些早?也许还要在城门等一会儿,不再休息一会儿了?”
一个时辰后,谢芳华忽然睁开眼睛,站起身,对李沐清道,“走吧!”
南秦京城内的烟火早已经停歇,里屋偶尔传来老丈和老婆婆的说话声,分外和乐安静。
李沐清静静地看着她,过了半响,一手扶着桌案,一手支着额头,也闭上眼睛休息。
片刻后,谢芳华从窗外收回视线,身子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李沐清见她不吱声,也不再说话。
谢芳华也看向窗外,外面漆黑一片,她想起燕亭离开前说的话,沉默不语。
过了半响,李沐清忽然看向窗外道,“燕亭兄不知道能否脱离永康侯府派出的拦截的人。若是能摆脱的话,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再回来了!他突然离开,以后这京城怕是要冷清一阵子了。”
老丈点点头,应了一声,笑呵呵地下去了。
李沐清对老丈道,“我们再坐一会儿就走,您二老歇着吧!不用理会我们。”
谢芳华摇摇头。
李沐清看向谢芳华。
过了一会儿,老丈出来收拾碗筷,对二人道,“李公子,姑娘,后院厢房有一铺炕,我家老婆子已经收拾好了,你们要不要进去歇歇?稍微睡一会儿?”
谢芳华笑笑。
李沐清端起水漱了漱口,摇摇头,“歇一会儿吧!走不动!”
谢芳华给他倒了一杯水,问,“走吗?”
半个时辰后,李沐清吃完最后一根面,长吁了一口气,“总算吃完了!”
谢芳华静静地坐着,手支着额头,窝在椅子上,姿态有些懒散和漫不经心的静谧。
李沐清见她不答,也不再问,低下头继续吃着面。
谢芳华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李沐清沉默片刻,忽然盯着她的眼睛,“传说回绝大师出生在谢氏嫡系一脉?”
“能救人的东西,烧了也不可惜。能害人的东西,烧了更该不觉得可惜。”谢芳华道。
“你可真是……”李沐清叹息地摇摇头,似是佩服,又有些可惜,“回绝大师生平的手抄,也就剩下这最后一本了吧?就这样被你烧了!真是可惜!”
“没有了才能最安全不是吗?”谢芳华挑了挑眉。
李沐清盯着她看了半响,才问,“为什么费尽心力得到反而烧了?”
正因为明亮,反而看起来眉目更是清冷漠然。
谢芳华慢慢地盖上了炉盖,经书遇到火,“腾”地着了起来,透过铁皮的缝隙溢出红红的火光,将她清秀的容颜照得极其明亮。
李沐清一惊,猛地抬头,不敢置信。
谢芳华将《心经》阅览了一遍,之后捧着它的封皮看了半响,缓缓转过身,拿起火炉边的铁钩挑开炉盖,将经书直接扔进了火炉里。
李沐清眸光动了动,不再说话。
谢芳华笑了笑,看着经书的表情有些木然,“也算是很重要吧!总之我得不到它的话,别人就会利用它来兴风作浪,我自然不能允许。”
李沐清接收到她的眼神,筷子顿住,抬起头,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经书上,轻声问,“为什么非要得到它?很重要?”
半个时辰后,谢芳华放下筷子,只见李沐清还剩下半碗,她有些怜悯地瞅了他一眼,便若无其事地从怀中拿出那本经书翻看。
李沐清失笑,摇摇头,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谢芳华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