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渊应了一声,道:“所谓召安,即相当于怀柔之策,给予那些百姓一些好处,打消他们造反之念,安守本份!相较于耗费许多人力物力,更会造成无数伤亡的镇压而言,召安无疑更好一些,而且也会让百姓感受到陛下的仁心厚德。”他犹豫许久,终还是决定劝一劝杨广,也算是他对大隋最后的忠心了,若杨广能听得进去,自然一切皆好,反之……他也尽力了。
杨广神色不悦地道:“依你之意,那些造反的刁民,不仅不用受罚,还可以得到好处?”
“其实许多百姓,只是一时行差踏错,并非心存刁恶之人,陛下这样做,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机会。”
李渊话音未落,杨广已是断然道:“不行!若是依你所言,岂非变成朕向那些谋反作乱的刁民示弱,万万不可!”
杨广果然听不进自己的劝说,李渊在心底叹了口气,最后试着劝道:“可是如此大范围的镇压,只怕会对朝廷造成巨大的负担,如今朝廷……”
杨广冷声打断他的话,“怎么,李爱卿觉得朝廷负担不起这些吗?”
李渊听出他字里行间的冷意,连忙起身道:“大隋国力鼎盛,国库充盈,负担这些开支自然不在话下,臣只是觉得……”李渊紧张地思索着后面的话,在杨广阴沉的脸色中道:“臣觉得那些百姓虽然犯下错事,但毕竟也曾是陛下的子民,所以希望陛下可以给他们一次机会。”说完最后一个字,李渊已是浑身冒冷汗,伴君如伴虎,真是一点都没错,一字之差,就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他的话令杨广面色稍缓,旋即冷哼一声道:“那些刁民既敢作乱,足见他们眼中早已没了朕这个君王,既是这样,又何必要给他们机会,难道还让他们再作乱危害朕吗?还是说让其它郡县的百姓也效仿他们?朕很早以前就说过,任何敢于犯上作乱之人,必当诛杀,李爱卿忘了?”
“臣记得,此事是臣思虑不周,请陛下治罪!”说着,他跪了下来,李世民亦跪下请罪。
杨广盯了他们片刻,道:“这次就算了,朕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多谢陛下不责之恩。”李渊暗自吁了一口气,转而道:“臣在弘化郡时,得到一个稀罕的宝贝,特来献给陛下!”
被他这么一说,杨广亦想起了这回事,“是何宝贝?”
李渊自袖中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沉香木盒子,木盒四周雕着栩栩如生的八仙过海图案,只这么一个木盒已是价值不菲,好奇里面所装的到底是何等奇珍。
待得打开之后,却令人大失所望,里面装的根本不是奇珍异宝,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白瓷细碗,也就碗底所绘的两条金鱼与莲花勉强能入眼,但也仅止于此,要说宝贝,那简单就是一个笑话,紫微宫中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成千上万只比它更精巧的碗碟来。
杨广期待的目光立刻沉了下来,阴声道:“李爱卿,这就是你说的宝贝?”
李渊知道杨广动了怒气,不过他并不担心,拱手道:“正是。”
话音刚落,杨广已是厉喝道:“荒唐,这等破碗何其之多,算什么宝贝,李渊,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欺骗朕!”
李渊不急不徐地道:“陛下息怒,臣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万万不敢欺骗陛下。”说着,他道:“请陛下赐臣一碗水,若待会儿陛下还认为臣欺骗于您,臣父子愿听任陛下处置。”
见他说得这么肯定,杨广心里泛起一阵嘀咕,难道这碗真是宝贝?
这般想着,他命宫人端来一碗水,李渊将手中绘有金鱼的碗置于地上,随即将那碗水倒了进去,道:“陛下请看!”
杨广身子微微往前倾,紧接着,他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碗底那两条金鱼竟然“活”了过来,在那株莲花之间游曳穿梭!
不止杨广,他身边的安伽陀亦是睁大了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愕然道:“这鱼……是真的吗?”
李渊笑一笑,将碗中的水倒回到原来的碗中,没有了水之后,那两条游曳灵动的金鱼立刻消失不见,只有用画笔绘成的两条金鱼静静待在碗底之中,刚才那一切,仿佛只是一个幻觉。
这一次,不等李渊动手,杨广已是亲自起身,取水倒入碗中,水一入碗,那两条鑫鱼立刻又活了过来,欢快地在莲叶间游动。
水入即活,水无即静;如真似幻,令人叹为观止!
如此反复几次后,杨广抚掌大笑,“好!好!果然是一件了不得的稀罕宝贝,朕虽坐拥天下,却也从未见过。”
李渊面带可惜地道:“臣寻到这只宝碗之时,听说原来是一对,一只绘鱼一只绘虾蟹,皆注水即‘活’,可惜另一只碗下落不明,臣纵百般搜寻,也未能找到,还请陛下恕罪。”
杨广正爱不释手地捧着宝碗,听得此话惊喜地道:“竟然还有一只?”
“是。”不等杨广言语,李渊已是道:“陛下放心,臣回去之后一定会好生搜查,定替陛下寻到另外一只。”
他的话令杨广龙颜大悦,又把玩了一阵后,他道:“好了,李爱卿先退下吧,明日朕再传召你。”
“是,臣告退。”这般说着,李渊又小心翼翼地道:“陛下,臣想去给顺仪娘娘请安,不知可否?”
杨广这会儿正高兴着,当然不会拒绝,爽快地道:“去吧。”
“谢陛下隆恩!”在这样的叩谢声中,李渊父子退出了乾元殿,他们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