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世师眸光阴冷地盯着李世民,“你是指李智云?不错,他确实是我下令杀的,但要怪就怪你父亲,他身受陛下隆恩,却起兵造反,犯下谋逆死罪,李智云是被他害死的!”说着,他再次将目光转向不知所措的杨侑,“代王,您听臣所言,城门绝对不能开!”
杨侑悲观地道:“就算我们不开,他们也可以打进来,长安城根本守不住!”
“您别担心,早在得知李渊他们准备进攻长安之时,臣就已经派人去各处送信,只要咱们坚持一阵子,各地守将就会派兵前来支援,所以咱们根本无需李渊这个乱贼。”
他的话令杨侑眸光一亮,若真有机会守住,他也不愿将杨广交给自己的长安城交出去,“阴将军所言当真?”
阴世师当即道:“臣与您共守长安,又岂会骗您。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接到臣的书信,说不定这会儿已是在路上了。”
杨侑点头之余又觉得有所不安,“万一他们不来救援,这可如何是好?”
话音未落,阴世师已是极其肯定地道:“他们一定会来!”说着,他朝站在城下的韫仪等人喝道:“你们别在这里白费力气了,城门是绝对不会开的,你们有本事,只管攻城就是了。”
杨侑被他这话吓得小脸一白,连忙拉着阴世师的衣裳道:“阴将军你别这样,万一他们真受了刺激,现在就攻城怎么办?”
阴世师诡异地笑道:“您放心,臣已经想到了一个好法子,李渊绝对不敢冒然攻城。”
此时,城外传来韫仪的呼喊声,阴世师对一旁的骨仪道:“立刻送代王回宫。”
杨侑不愿,道:“七姑姑还在下面,我想再与她说几句话。”
阴世师摇头道:“晋阳公主既然选择了帮助李氏一族,咱们与她就再无话好说,走吧。”在他的半推半劝下,杨侑终于离开了城门。
在目送杨侑下城后,阴世师回到城头,盯着尚未离去的韫仪道:“代王已经走了,城门也不会开,你不必在这里白费心机了!”
韫仪心头恼怒,刚才杨侑明明已经听了自己的劝,愿意化解一场战争,却被这个阴世师给坏了事,“阴世师,葬送这些无辜将士的性命,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阴世师冷笑道:“这话该是我问公主才是,助李渊夺得长安,对你又有什么好处。”说到此处,他突然笑了起来,道:“我想起来了,当年李渊父子被陛下关入大牢,眼见着就要人头落地,陛下却突然改变了主意,不仅无罪释放,还封李渊为河东抚慰使,听闻,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公主从中周旋。”说着,他抚着没有几两肉的下巴道:“这个李世民确实长得不错,难怪公主你春心大动,连自己的祖先也敢背弃,只是我听说这李世民已经成亲了,公主就算死皮赖脸跟着,顶多也就是个妾室;堂堂一国公主,正儿八经的王公夫人不做,却去给人当小妾,啧啧,你们说好不好笑?”最后这句话是在问他身边的守城将士,顿时响起阵阵轰笑声。
韫仪脸色发青,这个阴世师,坏了她的事情不说,还在此处大放厥词,肆意取笑于她,实在可恶!
正自这时,耳边传来尖锐的破空声,紧接着,阴世师捂着嘴发出一声闷闷的痛呼,紧接着自嘴里吐出一个拇指大小,沾满了血的东西,一道吐出的还有两颗牙,他满脸怒意地盯着李世民,含糊不清地道:“你竟敢暗箭伤人?”
看到他张嘴,柴绍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只见阴世师刚才还完好的一嘴牙,这会儿少了最当中的两颗门牙,黑呼呼的不说,一讲话还漏风的利害。
见柴绍笑得如此张狂,阴世师更加愤恨,黑着脸吼道:“你们这群贼子,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本是极其恼怒怨恨的言语,然经由他那张漏风的嘴说出来,却是说不出的滑稽,柴绍本不欲再激怒他,无奈憋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憋住。
李世民府身自地上捡起一块手指大小的石头,冷冷道:“你要再敢胡言乱语,下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阴世师眼皮狠狠一跳,他刚才就是被李世民掷上来的石头掷到嘴里,生生崩掉了两颗牙,满嘴都是血,盯着李世民半晌,忽地阴阴一笑,“本不想杀你们,可惜你们非要往死路上送,就怪不得我了!”说着,他厉吼道:“弓箭手何在?!”
随着他这句话,数十名弓箭手出现在城头,冰冷的箭矢无一例外地对准李世民三人,阴世师狞笑道:“本将军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没那么幸运。”
柴绍慌声道:“不好,这个老贼想要杀我们,这可如何是好?!”说着,他埋怨地道:“二哥你刚才也太冲动了一些,这下你说怎么办?”
“二公子……”不等韫仪言语,李世民已是道:“不必担心,没事的。”说完这句话,他屈指叩于唇下,清脆响亮的口哨在这片阴沉的天空中响起。
哨音未落,便有恍如惊雷的马蹄声响起,只见数十匹俊马自树丛后面窜出,领头之人正是李世民的近身侍卫赵进,一到李世民身边,几名士兵就下马将拿在手里的长盾牌竖于李世民等人身前。他李世民能够在硝烟四起,命如草芥的战场上活到现在,靠的可不仅仅是运气。
不论是韫仪还是柴绍都没想到李世民竟然还留着这么一手,阴世师就更加不用说了,长着没有门牙的嘴愣愣看着这一幕,而他这一愣神,也错失了射杀韫仪等人的最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