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陛下开恩!”夫妻分离,骨肉分离,皆为世间最沉重之痛,更不要说是一同落在身上,然……对于韫仪而言,这已是最好的结局,若非万氏开口,她与腹中孩子,皆难以活命。
李渊望了一眼仍停留在远处拉着吉祥的侍卫,不耐地对身边的高阳道:“让他们立刻将那个贱婢拖下去行刑,朕不要再看到。”
如意与吉祥情同姐妹,见她危在旦夕,急忙不停地朝李渊磕头,直磕得皮破血流,亦未能令李渊改变主意,只能伏地痛哭。
“世民。”李渊的声音强行将李世民自痛苦中拉了出来,哑声道:“儿臣在。”
“这一两年来,你不是领兵出征,就是帮着朕处理朝中上下的事情,可以说是一刻也不得歇,如今西秦平定,李密归降,朝中各部官员也还算尽心办差,你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歇息一阵吧,你的差事,朕自会找人接手,你不必担心。”
虽然他没有处置李世民,但对其,终归是没有了以前的信任,故而趁这个机会,夺其手中的权利,让他无法再造成什么威胁。
李世民身子一震,张嘴想要说什么,但终归是化为了一句李渊所想听到的话,“儿臣遵命,谢父皇关怀。”
李渊点点头,揉着额头道:“好了,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尹氏二人一左一右扶了他,娇声道:“陛下,臣妾们扶您去后殿歇息。”
在李渊离开后,跪在地上的众人各自站了起来,江采萍尚未站稳,便被人死死攥住了胳膊,那样的紧,像是要将她胳膊攥掉一般。
韫仪双目通红地盯着她,“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
江采萍皱眉道:“你弄痛我了,放手!”
“痛?”韫仪面孔扭曲地笑着,下一刻,近乎歇斯底里地尖声道:“你有我痛吗?有吉祥痛吗?我将你当作姐妹,剖心相待,你却与季容勾结,落井下石,加害于我,江采萍,你对得起我吗?”吉祥自小陪着她长大,她曾想着,再过一两年,择一个忠厚可靠的男子,将吉祥嫁予他,如今却被腰斩,更不要让,造成这一切的凶手,还是采萍,这让她……如何接受!
听得这话,江采萍眸中浮起一抹痛意,用力挣开她的手道:“要说对不起,那也是你对不起我在先,若非你为隐藏身份,害死三公子,我与他怎会阴阳相隔,又怎会至今仍是一人?你为一已私利,害死三公子,害死那么多人的时候,可有想过我的痛楚,想过他们至亲之人的痛楚?没有,你在乎的,只有自己,今日的后果,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顿一顿,她又道:“而且,我并没有冤枉吉祥,她确实说了那样的话。”
如意满面泪痕地道:“吉祥从来都是心直口快,她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何至于要判她死罪?!”
季容走过来道:“定她死罪的人并非采萍,你们若有所不满,该去与陛下去说才是。”说完这句话,她对江采萍道:“我们走吧。”
江采萍点一点头,待要离去,韫仪忽地道:“你之所以留在秦王府中,没有急于离去,并非还顾念与我的情义,而是受了季容的指使是不是?”
江采萍眸中掠过一丝愧疚,别过脸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韫仪定定盯了她片刻,随即悲声笑了起来,异常凄凉,“自作自受,真是自作自受!我知昔日之事,是我对不起你,所以一心想着,与你修补关系,重续姐妹之好,结果却害人害己。”
“这一切都是你……”江采萍话未说完,韫仪已是厉声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人,但是江采萍……”她用一种痛恨而又失望的目光望着江采萍,“今日之后,我与你恩断义绝,再无半分情谊!”随着这句话,两滴清泪自眸中落下,与脸上未干的泪水混合在一起,滴落在地上……
明明在自己决定帮季容的时候,已经想到这个后果,可真切听到时,仍是心中一痛,原本坚定的心思,也生出一丝动摇,她的选择……当真对吗?
季容瞧见江采萍眼底的动摇,怕事情生变,拉了她道:“莫要理她了,我们走。”
在她们走后,李建成深深望了李世民一言,但并未说什么,在他与李元吉还有杏娘走后,林氏走到韫仪身前,哽咽地道:“对不起,若非为了帮本宫,你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韫仪摇头道:“不关娘娘的事,是韫仪自己不小心,中了别人的计而不知,所幸娘娘无事,林候性命也无碍,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本宫不打紧,就是你……”话未说完,林氏已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哑声道:“这一别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韫仪涩涩一笑,安慰道:“只是去明月庵出家罢了,又不是去到天涯海角,一定还能再相见的。”
这句话不仅未能令林氏止泪,反而落得更加凶猛,再相见……说来容易,实现起来,却是无比艰难,下令让韫仪出家的是李渊,是当今皇上,除非李渊改口,否则韫仪根本不可能重返皇家。而看李渊刚才的心意,想要他收回成命,根本就不可能之事。
韫仪走到万氏面前,屈膝道:“多谢贵妃娘娘保全淑妃与妾身,娘娘之恩,妾身当铭记于心,绝不忘记。”
不论她与万氏曾经有怎样的恩怨,今日,她能够活命,林氏能够不受牵连,皆是因为万氏之故,这份恩情,足以抹消以前的恩恩怨怨。
万氏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