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楼月把肩上的一小截线拈起放到一旁,弯腰继续收拾东西,瘪了瘪嘴,自己方才的动作虽是无意,但未免夸张了些,她这是做什么呢?他又不是吃人的猛兽。可能是他近来都很是规矩,突然这样她又开始戒备,反倒让两人都尴尬。
“你可安排好了,当真要跟我一起回去?”江楼月问道,并不看他。
“我没有忘记此事,已安排得差不多了。”赵遣鹿往后走,在凳上坐下道。
过了一会儿,江楼月道:“也行,若得了什么消息,我一定告诉你。”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过了半晌,赵遣鹿略迟疑了一下,微蹙眉道。
江楼月道:“怎么会这么问?”
赵遣鹿道:“也对,有什么问题你自己就治了,我这是白问。”
江楼月含笑看了赵遣鹿一眼,“我只是肚子有点不舒服,偶尔会这样,不是生病。”她方才又没捂着肚子,他如何看出她不舒服来?
赵遣鹿听了这话,想了一会儿,总算明白她说的是什么,遂起身道:“那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回夕加的事不用急,都打点妥当了再出发,我的意思是从简便好,不宜太张扬,但到时还是要提前跟夕加知会一声。”
“嗯。”江楼月轻点头道。
“你要带上些什么,让复痕帮忙打点就是了。”赵遣鹿又道。
江楼月笑了笑,道:“我有些东西,别人不好碰的。”
赵遣鹿知她说的是她的那些毒药,“那好,我还有事,晚些时候再来。”
赵遣鹿走后没多久,江楼月正收拾着要带上的东西,听到了一点特别的响动,她猛一转头,目光看向地毯之上,那里是一个打开的箱子,上面随意地放着几件衣服,那声音就是从衣服底下发出来的。她目光微动,伸手掀起了衣裳,刹时便有一物迎面掠来,她抬手甚是迅捷,将此物抓在了手中,冰凉滑腻。她拉远与之的距离,看时,原来是一条小蛇,只有小手指那么粗,身上是罕见的月白色,正在她手中挣扎着,对她呲牙,那锋利的一对小牙齿上,她仿佛能嗅到剧毒的味道。
皇宫内院,怎会有白棘这种剧毒的蛇出没?显然是宫中有人想害她或赵遣鹿。
江楼月不理会小蛇的挣扎,捏着它找了一只瓶子,麻利地将其塞了进去,正欲盖上盖子,小蛇突然探头,一口咬在她的手背上,见了血。
小蛇死死咬住不松口,她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看着它有点可惜地道:“我原还打算等出宫后放了你,这下却是你自寻死路了。”
不一会儿,小蛇似被敲了一计一般,身子软了,松开了口,垂落进瓶子里,看起来昏昏欲睡的样子,别说还有点可爱。江楼月盖上盖子,“这下你可只能等着给我泡酒了。”不知她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艳阳般的笑容来。
与此同时,尚香楼里正在给金舵主和周绵交代事宜的孟少阁主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公子,这是谁在想你了吧?”惊鸿略挑着眉,意有所指地道。
魏南紧接着就理所当然地道:“这还用说,一定是江二小姐。”
已经由原先的孟刚换出来的孟归尘轻咳了两下,一本正经地继续交代事情。
没多久,事情安排妥当,这间议事厅内只剩了孟归尘和惊鸿二人。
惊鸿道:“公子,你到时还要一起来?”
孟归尘不过略一沉默,看了惊鸿一眼就转开了头去,脸上无一丝波澜,他负着手道:“当然。”让闻者觉得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
惊鸿没说什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外走,走到门边,她停了下来,偏头道:“只是……”只吐出两个字,她就似再开不了口一般,许是晓得说出来也没用,心道一声“罢了”。
孟归尘道:“把东西给周绵吧。”
惊鸿应下,转头走了。
孟归尘又何尝不明白,惊鸿素来是个思虑周全的人。摘星阁过往不曾插手朝廷内斗,正是因为只想超然事外,搜集的秘密越多,眼前的层面越是阴暗残酷,那个漩涡风云幻变,一招棋错满盘皆输,已踏入棋局,非结局不可抽身。
不出几天,宫里的准备就差不多了,赵遣鹿带着江楼月向父皇和母妃辞行后,一行车马便低调地出宫去了。
群山笼在暮色里,霞光艳而不媚,近处应是有溪流,能闻得水流潺潺之声。
一行人正在歇脚。江楼月坐在一块平整的矮石上,跟惊鸿说笑,那脸上的笑容灿若明霞。
无方站在赵遣鹿身旁,眼瞅着江楼月两人,欲言又止。赵遣鹿面上平静,旁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只是目光在那三人身上扫过,未做任何停留,就看向了江楼月。那三人皆是她说能不能跟着一起去夕加之人,赵遣鹿知是她的人,没多想便应了,这路上看来,他们关系不一般,尤其是那个白衣男子,丰神俊逸,甚有江湖男儿的潇洒气质。赵遣鹿每思及此,总忍不住皱眉。以前也听说过,她喜欢结交江湖朋友,这三人应该都是这样的朋友。
但愿如此。赵遣鹿又兀自在心里加上了这么一句,总觉得有几分酸溜溜的。
赵遣鹿拿着只水壶,走到江楼月跟前,弯腰递给她道:“喝点水吧,累不累?”语气虽淡,那眼神却温柔。
旁边的惊鸿似笑非笑,很有几分幸灾乐祸地看着江楼月,又看向孟归尘,脸上写着“你瞧瞧”。
江楼月动了动嘴,站起来道:“没关系,我不渴。”
赵遣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