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楼月道:“看孟公子好像喝得越来越自觉了嘛,不嫌苦?”
“再苦苦就习惯了。”孟归尘无所谓地道,将一口温热的苦茶饮下。
“孟公子,你们摘星阁就这么闲么?”江楼月道。
“不是啊,摘星阁生意兴隆,只有忙得到处飞的时候,怎会闲,只不过是,我比较闲而已。”孟归尘道。
江楼月懒得问他是来干嘛的,反正她没事做才理他,若是有事,根本不必理会他的。要是孟归尘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不知作何感想。
“上次听你说起,下月要举行秋猎?”孟归尘道,“这应该快了吧?”
“还有十来天吧,宫中已经在准备了,昨日下了旨意,让爹也参加。”江楼月道。
“你会去么?”孟归尘问道。
过了一会儿,江楼月道:“嗯,我会去。”她不去的话,不放心爹就那么进入猎场。
“那你能不能,把我也带去玩一玩?”孟归尘道。
江楼月看向他,“你有兴趣?”
孟归尘点头。
江楼月想了想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扮成我的侍卫,到时恭王也在,你最好能改换一下样貌,你可愿意?”
“没问题。”孟归尘自信地道。
“要是让你扮成侍女呢?”江楼月来了这么一句。
孟归尘动作一僵,干笑两声,“怎么会呢,本公子如此气宇轩昂,怎么扮都不会像侍女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毕竟有陛下在,以我的身份,还不好带侍卫随行的,是侍女的话就没什么问题了,想来这易容术什么的,阁中总归有能人会的,来一张侍女的人皮面具,还不是易如反掌么,到时不怕不像,只怕会太像呢,你说是不是?”江楼月道。
孟归尘看着江楼月眼中闪着的光,和那嘴边的笑容,知道她又是想看自己笑话,一狠心,一咬牙,一跺脚,“好,侍女就侍女。”简直是壮士断腕。
江楼月噗嗤一笑,“算了吧,我开玩笑的,想想这么人高马大的侍女,看着都不正常,你还是扮侍卫吧,到时作府兵打扮就可以了,脸弄得普通些,不能佩剑。”
孟归尘瘪了瘪嘴,答应下来。
“先说好,没得了我的话,你不能乱动,只跟着我就是了。”江楼月道。
不管她说什么,孟归尘没有不应下来的。
江楼月转开视线,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无心伴行雨,何必梦荆王。
江楼月低垂了眉眼,面上淡淡的,却不由显得有几分悲戚。
孟归尘蹙眉,这是何故?他不禁握了握拳头,不让自己问出口,究竟是什么令她伤心?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并非若即若离,而是不知何时起,她跟自己总是保持着距离,这距离不是语言上的,不是肢体动作上的,不是在每一个笑容背后的,仅仅是,感觉上的。他当然没觉得自己有多么懂她,但就好比此刻,她没理由是这样黯淡下去的神情,他的印象中,她正如他的画上一样,正如惊鸿说的,神采飞扬,顾盼生辉,还要再加上潇洒跳脱,巾帼不让须眉。
一晃神,她又是面带微笑,一切都是淡然了。
“孟公子,在秋猎前,你一直在浓墨轩?”江楼月问道。
孟归尘道:“正是。”
江楼月道:“那我到时派人去浓墨轩请你,你先到将军府,再同我一起与爹随行。”
“好。”孟归尘点头道。
不知不觉,一杯苦茶已经被他喝光了,而且除了第一口外,竟没有察觉出苦味来。他看了她一眼,遂将视线投注于空空的茶杯里。早知她不是一个需要人抱在怀里哄着的女子了,还能说什么呢。“这就是缘分吧。”口中含糊地低喃。
“什么?”江楼月问道。
“呃……我是想说,你到时会不会进猎场?”孟归尘道。
江楼月闻言,自语般地道:“但愿没有这个必要。”
“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孟归尘道。
等了一会儿,她没有说话,却在他以为她不想说时,她开口道:“爹这次要进猎场。”
孟归尘甫一闻言,还没反应过来,她之前不是就说过了么,随即他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是担心,会有人在猎场里对江将军不利?”
不是担心,是肯定会有,上一世,她爹秋猎回来时,受了不轻的伤,问其也不说怎么受的伤。彼时江楼月身体还没养好,但不进猎场,在外面坐着看看也是可以的,只是已经很难再操骑射,不想触景伤情,便没有随行,更加不知道当时在猎场里发生了何事。
而现在看来,是康宣帝让江将军下场秋猎的,受了那样的伤,只怕不是坠马那么简单,再说江将军沙场征战多年,本就是马背上过活的军人,骑术精湛自不待言,即便惊了马,也不致于坠马摔得身上伤痕累累,必是中了什么埋伏。如果当真是康宣帝的手笔,可能是为了削弱兵权,可能是为了先帝遗诏,或是两者皆有。
江楼月道:“嗯,我担心有人会在林子里暗中下手。不过你不用帮忙,我自有安排。”
孟归尘没说什么,毕竟要对护国大将军不利的话,那已牵涉到朝廷内部的斗争,他可以帮她,但跟摘星阁无关。
离开时,孟归尘对她道:“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到时拒开口,在那里,我是你的侍卫。”他笑了笑,就走了。
听了他的话,江楼月的心颤动了一下,随即渐渐归于了平静,但仿佛仍有一圈涟漪,在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