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的深冬,总要下一场雪的。
白雪在灯光都照不亮的浓夜里扑扑簌簌地落下来,落在庭院里那铺着的红毯上,落在他肩上,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什么都没留下。
很快,原本寂静停在围墙外的那辆红色法拉利,也开走了。
自以为很隐秘地躲在角落里打电话的白卷,也深吸了口气,重新进了屋子。
莫寒宵单手插在西裤口袋,整个人都靠在冰凉的车身上,又往嘴里喂了口烟。
这一口烟,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许重渊作为他的身边人,非常了解他近来的状况,是以走上前来,冷声又痛心地劝:“你再这样下去,恐怕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她。
还能见到她吗?
低低地笑了声,莫寒宵扶着车慢慢直起身体来,目光不知道落在了何处,思念过度而导致的神思恍惚间,似乎看到了那年冬日的虞玑。
……
四年前。燕城。大雪。
虞家别墅里,灯火辉煌,庭院里停满了各个世家豪族的奢华跑车。
虞玑穿着烟紫粉的半袖长裙,手里捏着红酒杯,一边扶着栏杆往楼下走,一边打量宽阔客厅里正在热切交际的男男女女以及那些正在无所顾忌的打闹追赶的熊孩子们,视线最后落在了那被一众公子哥儿包围在中心的虞晚音。
虞晚音前一阵子留学归国,今天这个晚宴是特地为她接风洗尘的。
虞晚音发现虞玑下来,立刻笑着走过来:“玑妹,怎么换衣服换了这么久?”
盛装的虞爱民和候孝秀也走过来,虞爱民拉长着一张脸:“玑玑,你也不小了,怎么这么不懂事,让上官皓的父母一直等着你?!”
候孝秀也看着虞玑叹气、摇头,一副失望又无奈的样子。
虞玑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犹豫了下还是说:“我身体很不舒服,在楼上休息了一会儿,所以才……”
“好了!好了!”虞爱民不耐烦地挥挥手,一边转身一边说,“赶紧过来,我带你去见人!”
虞玑没动:“爸,我真的很不舒服……”
虞爱民这次连话都懒得说了,特别不耐烦地盯了眼虞玑,又厌恶地看了眼旁边站着的候孝秀:“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现在还学会撒谎了!”
说完,转身就走了。
虞玑咬住唇,看着候孝秀:“妈,我真的是肚子疼,我不是故意让你和爸爸在上官皓的父母前难堪的,您相信我。您看看家里能不能空出个佣工来,陪我去一趟医院。”
她的身体一向很好,可今天从学校回来后,就慢慢地变得不对劲了。
候孝秀什么也没说,表情特别失望地摇了摇头,转身挽住自己的大女儿虞晚音,笑容立刻就浮上面庞,柔声道:“音儿,你刚刚不是认识了赵市长家里的大公子,你带妈妈过去打声招呼?”
虞晚音点点头:“好,我带您去。”
……
虞玑小脸苍白的看着他们全都融进宾客中,继续谈笑风生:他们全都不相信她,也不关心她这个没有大女儿优秀的二女儿。
吸了吸鼻子,虞玑撇撇嘴,也没将此放在心上,自己默默地走下楼,找了好几个佣工,想让她们陪自己去医院,可今天她们全都很忙,一个个全都推拒了她。
虞玑没办法,只好让一位佣人抽空去楼上给自己拿了件羽绒服,穿上后,捏着车钥匙自己开车出门了。
在快要到达西城医院的支路上时,一只流浪狗突然从旁边蹿了出来。
虞玑的大脑空白了一刹那,反应过来后,车子距离那只在马路中间的流浪狗已经非常近了!
她半点犹豫都没有,手指猛地攥紧方向盘,猛地向右边打的下一瞬,就猛地去踩刹车!
但还是晚了,车子还是砰地一声撞在了电线杆上。
车身狠狠一震,虞玑的脑子被震得嗡嗡直响一片空白,一颗心也砰砰地狂跳起来、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
她缓了缓,强撑着晕乎乎的脑袋打开车门,正想下车查看,刚好看见那只流浪狗窜进了对面的绿化丛里。只在薄血地面上留下一串脚印。
虞玑松了口气,看了眼自己那已经被撞瘪了的车前盖,偏过身去摸手机,想要打电话求助,可这才想起手机没带。
意识越来越昏沉。虞玑头一歪,就在车门大开的情况下,晕在了座椅上。
……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大切诺基里。
黑色西裤黑色衬衫的莫寒宵懒散落拓地靠坐在座椅上,一手端着方向盘一只手搭在车窗上,一双狭长地丹凤眼眯出幽暗而冷邃至极的光。
他偏头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战战兢兢的男人:“你抖什么?”
“我…我没抖啊。”男人心虚地看了眼给自己当驾驶员的莫寒宵,结结巴巴地继续汇报,“大……大公子,老爷子吩咐过了,让您今晚无论如何也得去虞家参加晚宴,好歹也做做面子。老爷子还…还说,虞家的大小姐和程家的三小姐,你必须…必须选一个。”
莫寒宵低低嗤嗤地笑了下,可漫不经心地声线里像是裹满了寒针利剑,让人不寒而栗。
他挑眉:“必须?你来这么跟我说话,是想横着死还是竖着死?或者,你想被插多少刀?我一定满足,如何?”
男人一抖,声音更结巴了:“大……大少爷,我……我也是……传……传达老爷子的意……意思,你千万……千万别……别chā_wǒ啊!我会死的!再说了,虞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