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室里值班的少年有些紧张地坐在茶几的另一边,不时偷眼瞄一下坐在对面椅子上一言不发的少女,发现她面前的一次性茶杯空了,忙不迭又暖上一壶。其实凌祈平时不怎么喝茶,这一杯只是礼节性的而已。
基层政府除了一些务虚的部门,每个地方都或多或少存在着一些人手不足的情况。特别是以忙碌著称的政府办,里面的年轻人都是八爪鱼的状态,忙着写材料和打电话通知,跑腿的更是足不沾地,连上厕所的时间都快挤不出来。因此楼下值班接待的任务就只能交给临时聘请的人员,反正附近中学放了暑假,有的是想在假期赚点小钱的孩子,眼前这位手脚麻利又老实巴交的少年就是政府办主任亲自挑选的。
平时偶尔看到县长都是一种不怒自威的军队领导气势,没想到他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儿呀!值班少年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本来小县城里的女孩就有些土气,现在骤然看见一个长相身材俱佳又身份超然的美女,不禁心如鹿撞,生怕哪里怠慢了县太爷的千金。就是……这女孩的打扮有点奇怪,和那些裙装蹁跹的少女不同,一身偏中性的干练运动装和她娇滴滴的样子有些不搭。
凌祈哪里会注意对方的心思,虽然两人生理年龄上不过差了两三岁,但心理上至少有十年的代沟,因此对凌祈来说这人就是个小屁孩而已。因为这次来访是擅自行动,所以少女直到进了政府大院才给父亲打电话,没想到正好碰上赵三林来电导致占线。她想着是不是县长大人正忙,索性按着规矩让政府办的人先通报一声,别搞什么特殊堕了父亲在这的威信。
凌隆的表现也遂了她的心意,一直到下班时间才让人带着女儿上来,看到凌祈轻车熟路的样子,不禁好奇地问:“阿祈,你今天怎么突然想到跑县里来看爸爸的?也不事先打个招呼,你妈妈知道不?”
“偶尔也要慰问一下辛苦的县长大人嘛,我又不是小孩子,回头告诉妈不回去吃饭就是了。”凌祈撇撇嘴,浅笑着说,“坐公交也就一个半小时车程,不必特地叫司机去接的。”
“你这孩子,爸爸在这也没多忙,周末就回去了,不用专门来看我。而且那公交车坐着多辛苦,要是晕车怎么办?”凌隆欣慰又心疼地揉了揉凌祈的头顶,举手投足间的宠爱让女孩心里异常温暖,“我记得没带你来过久安吧,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个……”凌祈愣了一下,总不能说我上辈子来过好几次吧?好在她反应迅速,马上想出了就能查到了,我猜你应该就在这政府大楼里,所以找楼下值班的问问就知道咯。”
凌隆闻言便笑了,赞赏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不错,读了一年大学成长了很多,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撒娇的小女孩啦,爸爸很高兴!”
只会撒娇的小女孩?凌祈脑补了一下夺舍之前这个身体跟父亲腻歪的样子,心中有些尴尬,她撺掇着凌隆在办公室的接待厅里坐好,郑重地说:“爸,我看新闻说公安#部的副部长下来调研了,我查了一下他好像也是军转干部,不知道你和爷爷了解他不?”
凌隆正想着先给女儿找点零食怕她饿着,冷不丁听到这句就顺口答道:“这个人和你爷爷不是一个部队的,我们不认识。”
虽然结果早有预料,凌祈还是有些失望,紧跟着又问:“那x市还有什么比较熟的高层领导吗?”
“嗯?你问这个做什么?”女儿反常的问题让凌隆警惕起来,虽然刚接到x市一把手的电话,但他想想觉得暂时没必要让还在上学的孩子知道太多。
“我想……最近久安和x市的联系好像越来越多,如果那边有熟悉的领导指点,爸爸的工作会更容易些。”凌祈非常谨慎地组织着自己的语言,生怕不注意露出什么破绽。
凌隆微微皱眉,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女儿,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少女好像和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在见识上根本就是另一个人,只上了一年大学会让人有这样的变化吗?
余光瞥见父亲有些异样的表情,凌祈知道自己的话从身份上说已经有些出格,现在她是个刚满20岁的在校大学生,在父母的眼中不过是个刚脱离温室的少女而已。虽然不清楚重生前那个灵魂是如何表现,但如果做出一些太过成熟或者男性化的举动一定会引起父亲的怀疑,从而惹出更多的麻烦。可是现在的局面越来越复杂,青炎会的魔爪已经逐渐伸向了她的家庭,直接针对的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如果放任凌隆继续蒙在鼓里,后果可想而知,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短暂沉默之后,凌隆开口打破了尴尬:“阿祈,你最近好像变了不少啊,对爸爸的工作这么关心?不过我很好奇,你的这些想法都是哪里来的,以前好像你从来不会想这些事情啊?”
“爸你先听我说完,这不是重点。”凌祈知道再多做解释只会本末倒置,她必须把情况一气呵成地讲完,“沧源的林总最近好像特别活跃,那个分管缉私的副部长下来他都有出现,是不是去套近乎啊?而且听说他跟海关关长走的很近,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猫腻?”
“你觉得会有什么猫腻?”凌隆眼里的光芒一放即收,凌祈话里提醒他的意思和赵三林如出一辙。年轻的女儿大老远跑来看自己,讲的内容居然和人家市委书记推测的类似,这是不是有点天方夜谭?
凌祈踟蹰了一下,她知道父亲已经在套话想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