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感到此案愈发扑朔迷离了,简单地说:“我知道了……”便放下了电话。
其他手下看着,都有些紧张,头儿答应了今晚要出去暴搓一顿的,现在不会因为案件的某种进展而突然停下了吧?不过,大家也都清楚,既然当了警察,那自己的身体和时间,都不属于自己了,抱怨归抱怨,工作必须放在首位,要在第一时间完成它。
因为别的工作还可以放一放,刑警身负为死者洗冤的大任,绝对不能怠慢松懈,早早破案,抓住凶手,才能给死者家属一个公道,以告慰死者在天之灵。
但也就在此时,有一种尖锐的声音由远及近,当即正中窗玻璃,碎片四溅,巨大的冲击力刺穿了吃着面的手下,血花pēn_shè,一桶热气腾腾的泡面中落入了一颗眼珠和半边牙花子,滚烫地洒在张辽的肩膀上。
本来这会令人烫伤的,可张辽的第一反应确实彻骨地寒冷,整个骨髓都被浸泡在冰海的沉船里,不见天日。
好在他训练有素,反应迅捷,压低了手下被如此惨烈杀害的怒火,大喊道:“立即开到隐蔽的地方,有埋伏!注意!”
司机也一样有着良好的临变能力,连忙调转车头,边开边迅速四下张望,生怕有人用狙击枪瞄准自己的脑袋,于是就一直保持运动,其他车辆也不跟他同一条直线,而是四下散开。
可这里是荒原,最多路上高低起伏不平,又能躲到哪里去?很快,车灯都被砰砰地打了个粉碎,三辆越野车和一辆运尸车全都瞎了眼。
如果对方并没有车队,而是早就掩藏埋伏在这里,在黑暗中悄悄移动,那谁也看不见。
夜很深,也很安静。
张辽压抑着巨大的悲恸,对着对讲机喊:“我是张辽!你们要小心,对方有狙击手,而且不止一个人!枪法都很好!完毕!”
司机悄声说:“辽哥,我们是要继续待在车上,还是下车?”
张辽犹豫不定,他这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状况。要知道,如果继续待在车上的话,敌人会悄悄趁着黑暗靠近,继续开车的话,对方这么好的枪法,自己这辆车一样会成为活靶子。
他立即对着对讲机说:“都别动!把帽子摘了,别让敌人当了靶子!咱们的警服是黑色的,正好可以在夜色下掩盖!四辆车的司机!你们把车子立即按照‘器’字型开到一起,作为咱们的掩体!然后偷偷下车!子弹上膛!咱们人多枪多,他们也不敢硬来,只要熬到天亮就行!”
尽管大家疲惫不堪,可是以前是生死大事,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况且,熬到天亮虽然很不容易,但这些刑警身经百战,也不差这一个晚上,熬夜或者被杀,实在是没办法的办法,大家都清楚,张队副的命令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于是,在没有任何掩体的情况下,四辆车互为犄角,叠在了一起,那辆运尸车长了一些,而且与前三辆越野车并没有长期接触,无法配合默契,但是架不住运尸车司机的技术高超,居然也配合得天衣无缝。
张辽率先跳下车,并且招呼大家:“车上最少要留一个人!另外要有四个人,分别在四个缝隙处观察,当心敌人悄悄摸上来!”
很快,十一名刑警、一个运尸车司机都听到了,运尸车司机被一名刑警换了下来,四名刑警在四辆车上,四名刑警分别靠近四处缝隙,张辽和其他两个警员,则站在四辆车中间合围的空地上。
旋即刑警们纷纷拔枪,子弹上膛,在孱弱的月光下,张辽看到众人的眼神里都写满了拼死一决的刚强勇气,以及人类无法掩盖的原始恐惧,尽管冷风飒飒,众人的脑门和鼻尖上,都颤抖着热乎乎的汗液。
张辽自知自己的脸色也必然惨然难看,他一字一顿地说:“小李死了,你们不要难过。你们当了警察,就该知道迟早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情况!但咱们不能给警徽丢脸!咱们今天就是被犯罪分子杀死,那也是坚决抵抗到底而死,而不是被他们吓死!哪有猫害怕老鼠的道理?”
大家都热血激涌,用力点了点头,甚至有人从身上摸出了一把匕首,本来是切牛羊肉用的,此刻却恨恨地说:“这群王八蛋无法无天,要是想要我的命,就算打光了我的子弹,也要吃我一刀!咱们就来个刺刀见红!”
张辽立马拿起手机,打算求救总部取得支援,但是手机却没了信号,其他人纷纷拿出来手机,也都没了信号。这里是荒原,却不是高山,没有山体阻隔,怎么会都失去了信号?
顿时大家心头再度产生了寒意,不约而同地想:“难道是……这些犯罪分子干扰了信号?他们想要杀光我们,一个不留?”
砰一声,又是一枪,带着长长的哨声,仿佛是子弹在空气中留下的尾巴。车顶火光四溅,旋即归于沉寂。
幸亏四辆车成为人工掩体,越野车和运尸车又都很高,荒原并无制高点,狙击手的子弹不可能绕着弯从上空打下来,真是暂时安全了,大家也就都松了一口气。
大家也不是第一次面对开枪,但是,狙击手不是一般的枪手,面对这样隐藏在黑夜里随时要命的敌人,大家的心理压力也的确不是一般地大。
好在张辽设置下这样的阵势,敌方狙击手的优势在此刻就消失了,再继续打下去,也只是徒然浪费子弹而已。而要是敢于朝这边过来,警方这边不敢说都是神枪手,可只要一接近,双方枪战交火,谁胜谁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