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荣也参与了仲老四最隐秘的交易,完全清楚于果要是就这么离开,在不清楚那手册是否在于果手上的前提下,等于埋下了一颗核弹。他的目的不是要于果死,可是实在没办法的话,郑荣也并不是第一次要人命了,总是可以靠权力和财富处理妥当。
但这些念头急转而过的时候,他习惯性地低头思考,没有去看,可当他听到喊杀声被惨叫声彻底盖住的时候,再去抬头,却发现人的身体在四下弹射,又一个躯体冲着自己砸过来,想要躲避,已经晚了。
仲老四优哉游哉地正往大门口走去,远远地看外面似乎有好多人,心想:“秋天不冷不热,适合旅游,看来又一拨人到了。嗯,郑荣这小子还不错,跟旅游局这关系没白搞……”
也就在这时,他听到背后走廊尽头的响声陡然大了起来,这除非是门被撞掉了才有可能,可是那么大那么重的门怎么会撞掉了呢?
他正想笑自己,可他看到了那门的半截,已经随之横飞出来,在狭长的走廊两侧来回激荡,砸碎了很多窗玻璃和盆栽之后,终于在各种桎梏和自身惯性的联合挫折下,到大厅之前停住。
仲老四瞠目结舌,又看到一些黑西服男子的身影像是被风吹起的黑蚂蚁,远远地四下乱撞,能站得起来的又一窝蜂冲入看不见的内侧,然后再度被一股更大的力道撞出去,这一次人更多,呼喊声带着凄厉和哀嚎,白墙上被不少人撞击后,腻子粉簌簌下坠,像是用人体当做飞镖,在击打一面巨大的鼓。
仲老四嘴里正点着了的雪茄被不知不觉的口水推出嘴唇外,落地,火星一下子熄灭。
他看到那些黑西服男子像《黑客帝国》里的情景,远远地被堆积成一座看上去像小型煤山一样的人肉堡垒。最后被扔出来的是郑荣,他短暂地“啊”一声就没了下文,不知是死是活。
由于走廊因此而显得黑暗,因此,当一个正常走路的人影渐渐从黑暗中显现出来时,仲老四浑身剧烈颤抖,想要挪动步伐逃跑,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儿,仿佛整个人被钉在了地面,身体却成了纸片,只能随风摇曳,做任何的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他就这么看着于果,一步一步地走到自己跟前,就像死神亲自来带走自己一样。
于果看着仲老四,目光复杂,两个人都没有立即说话。
半晌,于果说:“我想要在尽量不打死人的前提下走出来,真的挺费事的,这是我目前打的最大的一场群架。你那帮人一个都没死,但可把我给累坏了,不过,你还是把他们全送医院吧,没死是指现在,不见得指以现在这种状态持续下去的未来。”他曾经穿越到历史上著名的古战场,可那时候他也仍旧只是一个旁观者,并没有参与。
仲老四却不知为什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恨自己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胆小,即便是面对洪校长,他也从来不至于这样。
于果伸出手来,但又半途收了回去,可仲老四被他这个举动彻底吓着了,当即全身酥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接着,于果冷冷地说:“我想要拍拍你的肩膀,可是觉得你脏,不想脏了我的手。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咱俩谁都别怕得罪对方了,那就像你说的那样,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第一,迄今为止我所有的行为,都是一直忍耐着的正当防卫,你的手下就算都残废了,你也别想从我这里要一分钱,我不问你要钱,那已经是十分慈悲和十分大度了。
“第二,你是著名企业家,咱俩的社会地位,还是有差距的。就算是冲着这一点吧,我给你一次机会,不能因为邓长发不珍惜我给他的机会,就等于让他把你的机会提前预支了,是不是?邓长发和他那俩走狗,还有近州市一个叫左刚的,想必你也认识,我对他们,可没有对你这么好。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想你就算表里如一,是真的猪,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咱俩都杀过人,无非区别是,你事后的摆平能力比较强,而我的强项,就是让你找不到那个被我杀的人哪儿去了,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公安局报案,说邓长发死了是我杀的,看看他们会不会找到邓长发三人组的尸体?”
仲老四冷汗直冒,这一分钟内,他感到自己掉了好几斤称。他虽然不认识左刚,却也听说此人在近州黑道上的名号,而且对其经营的淫窟也是早有耳闻,最近听说此人被连根拔起,不知所踪,近州道上都说是被一个外地的杀手给折腾的,难道这个所谓的外地杀手,就是于果?
于果继续说:“我做人做事有个底线,在这个底线之前,是十分礼貌、大度甚至忍让的,但这个底线一旦被触及,中间是没有任何过渡阶段的,甚至不存在中间。之前咱俩绕来绕去那是中国人谈判的劣根性,我早就想明说了:你要是再敢以任何形式惹我和我的朋友,那么,谁也不可能找到你的尸体!“
仲老四想要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却瑟瑟发抖,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更是周身过电一般,放弃了站起来的打算。
于果转身刚要走出去,却听到仲老四大喊一声:“等……等等!”
于果知道,张丽云的财运来了,便转过脸来说:“你不会是真想请我吃晚饭吧?”
仲老四阴沉着脸,颤声问:“你……你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要买张丽云的房子和物流仓库?”
于果清楚,这时候他必须要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