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凉歌坐在冷冰冰的轿子里,感受着有些颠簸的路程,内心不知何种滋味,就在昨日,皇帝下旨招进她进宫,作为淮京的第一舞姬。
原本舞姬的身份,根本无需轿子,但因为自己的爹,硬生生给了她唯有三品以上大臣才能坐的官轿,在外人眼里自然多半是羡慕,可她只想苦的发笑。
倏尔,轿子停住。
有人揭开帘子说道:“秀,到了。”
许凉歌刚走出来,就听见身旁的轿夫毕恭毕敬道:“许秀,我们也只能送您到这,之后的路需要您自己走。”
她抬头看向不远处巍峨壮阔的景象,心想,这就是困住无数人的不归地,有的人一生只为踏进这里,就机关算尽,有的人为博得帝王宠,就葬送了自己毕生的年华,为了建造着偌大的宫殿,又榨干了多少百姓的血汗,堆砌了多少将臣的尸骸。
而自己也即将成为这里的一部分。
“秀。”身旁的丫鬟轻声叫着,想让不知在想些什么的主子回过神。
而许凉歌听见有人叫她后,随即收回早已飘远的思想,挺了挺背对轿夫命令道,“恩,你们回去吧。”
接着,两人便在直直的路上走着,前往不远方。
“雪安,我骗过你吗?”
“没有。”少女几乎是立刻回答道,然后垂眸停顿了片刻,继续道:“秀一直实心实意的待人,不可能撒谎骗人,况且我也只是个奴婢,秀没有理由会骗我。”
许凉歌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骗人是不需要理由的,那你呢,你有欺骗过我吗?”
从刚下轿就紧皱的眉,此刻更加锁紧了起来,仿佛有极大的愁绪。
雪安摇了摇头,用着坚定不移语气道,“没有,我的命是秀救下的,此生此世都愿意为秀效劳,我也绝不可能欺骗秀。”
“那隐瞒呢?”
少女听到疑问,只是咬着下唇,不语。
她终忍不住笑了出来,看着被自己为难的人,声音还是放柔放缓,“良辰美景奈何天。”
“你喜欢其琛对吗?从前几天开始,就在怪我是吗?怪我伤了其琛,骗了其琛。”
闻者的身体猛地一颤,她不该有的多余情绪还是冒出来了,那个隐晦的情感还是被秀发现了!
许凉歌上前摸了摸对方的头,“不用害怕,喜欢任何一个人都没错,而且其琛也值得让人喜欢,但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因为慕容公子眼中只有秀,这样的话她,该说吗?
“是因为家世?其琛是我的朋友,他不是那种会在乎家世人,你不用担心害怕。”她微笑着,试图不让自己像刚才那般冷硬,“你说你的命是我救下的,那等我成为皇子妃,我将你许配给其琛可好?”
语毕,雪安立刻下跪,俯身,声音是前所未有的颤抖,是就连她爹爹要把她卖到青楼时,都没有过的颤抖。
“不!不要!”
“秀不要,奴婢配不上慕容公子,他是堂堂的大将军,要娶也是名门千金,即便是妾,也是压艳群芳的人,而奴婢只是个贱婢。”说到这里,少女的双眼早已落下泪水,紧紧咬着牙,面容是种深知世事的认命。
眸中映出这般模样的小丫鬟,许凉歌抿着唇,她无法抗天,希望可以让身边的人更好,希望雪安可以获得幸福,但自己的这般做法,反而让对方痛苦不堪。
“别哭雪安,是我错了,婚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是我唐突了。”许凉歌扶起跪在地上的人儿,拿出手帕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然后她又安抚了对方几句后,两人抵达到某个入口前,那站着一名太监和几名鞋女。
“公公,让你等候多时了。”许凉歌面容是波澜不惊的笑,很富有亲和力但却无声疏远了很多与她格格不入的人。
对方回敬她一个嘴角上扬的虚假,扯着尖细的嗓音道,“许秀言重了,请随奴婢们去皇宫。”
“麻烦公公带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