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远和李牧两人,昨夜在离长安外的小镇上住了一晚,今日走了大半个时辰,顺着驿道延伸的方向,终于是能够看到那座巍峨耸立的大城的一角。
不过距离还远,只能隐约看到一片阴影,不过还是让两人瞪直了眼,极目想要看的更加清楚一些。
驴车走了不久,徐明远便是下车给老黄喂了些水,不过这几日已经有些日益萎靡的老黄,今日却是显得有些亢奋,舔干净徐明远倒在手里的水,还仰头叫唤了两声。
徐明远笑着抚了抚老黄的脑袋,看着那座雄城的方向轻声道:“老黄啊老黄,师父说你有个地方特想再去一次,莫非就是长安城?”
老黄又是仰头叫唤了两声,像是在回应徐明远的话一般,踏了踏脚,已经开始催促徐明远快些上路了。
徐明远笑着坐到了车辕上,拍了拍李牧的肩膀,示意他坐到里边去,笑着说道:“这就快到长安了,你有没有落脚的地方?”
李牧坐在车厢里,卷了车帘,点了点头道:“我小叔在长安,我去他那里就行了,只要到了他那里,除非我爹亲自来,否则没人能把我抓回去了。”
“那就好,跟我走了一路,可把你这个大少爷瘦了圈了。”徐明远把水囊放到车厢里,看着驿道两旁早已收割的农田,枯黄的野草和散落田里的稻梗,一副悲凉的景色。
现在已经十一月多了,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徐明远也是穿上了一件旧袄衣,坐在车厢里的李牧更是直接卷着被子。看他头发凌乱,哪里还有什么天下第一钱庄少爷的模样,若不是身上的锦衣和发间随意插着的白玉簪,活脱脱就是一个邋遢乞丐。
“你到长安去住哪?要是无处落脚的话,那就和我一起去我小叔那住段时日些,反正你考会试的时候我也差不多开始考武举了。”李牧看着徐明远说道。
徐明远摇了摇头道:“我有地方住,而且还得帮人送点东西。你不用担心我。”
“好,那你把地址给我,等我拿了银子,咱俩去把长安的酒楼青楼都逛个遍。李牧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勉强,又是舔了舔嘴唇道:“这半个多月可是没把我憋死了,我都快忘了肉是什么味道的了。”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会在哪里住下,要不你把你小叔的地址给我,等我安顿下来后。再来找你,或者托人把地址给你。”徐明远摇了摇头,又是撇嘴道“而且昨天不才刚吃了牛肉面吗,我碗里的牛肉可都给你夹了一半去了。”
“行,那等你安顿下来之后到布政坊来找我,你只要问李尚书的府邸就行了,到时候跟门房提我名字,我会先打好招呼的。”李牧想了想道,又是有些不服气道:“别提昨天那牛肉面了,那老板可黑心了。还不是老板娘看你长得俊给你多放了那么多牛肉,我这是拿回属于我的那份。”
驴车继续前行,两人一路闲谈,时间倒是过的很快。
徐明远没来过长安,甚至连他师父都很少提到长安,所以他对长安的了解出了书上不多的记载之外,更多的便是说书老宋胡编乱造的一些东西了。
李牧就不一样了,虽然他也没来过长安,不过对于长安的了解,除了长安本地人。恐怕他属于了解的很深刻的了。
所以一路上他没少给徐明远讲长安的事,甚至连长安有多少个坊,哪些坊住着的是大商人,哪些坊住着的是朝中权贵。哪些坊里尽是王公贵族都一清二楚。
而徐明远则是给他讲边境上的那些风土人情,李牧最爱听的还是深入西域的大宛安西四镇那边的事,已经缠着徐明远给他讲了四遍了,每一遍都听得津津有味。
经过李牧的讲述,徐明远也是知道了永兴坊的大概位置,就在皇城旁边。不过相比于其他几个临近皇城的坊。永兴坊却是少有朝中大臣和大商人在那里置办府邸,这点连李牧也想不明白。
两人一路闲谈,一个多时辰后,那座大城终于是清晰的展露在了他们的面前。
一堵数丈高的城墙横亘于前,向着两边不知延伸向何处,像是没有尽头一般。
长安城就像一只巍峨的巨兽,盘踞在这平原之上,历经沧桑,却依旧风雨不动。
徐明远微微张着嘴,看着眼前的巨城,震惊无言。他去过无数的地方,见过千百座大城,却从未见过如这般巍峨大气的雄城。
李牧亦是放下了被子,探出脑袋来,看着雄城啧啧感叹道:“小叔没吹牛,这长安城真他娘的大。”
老黄停下了脚步,驴车停在了驿道中间,它也是微微仰着头看着长安城,突然张口叫唤了两声。
李牧微微一愣,刚想出言说话,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却是从身后传来,一行十数人马从驴车两侧骑过,皆是鲜衣怒马,男女皆有。
最前边的是一个身着紫衣,披着一袭雪白狐裘的女子。
因为驴车刚好停在驿道中间,原本四匹并排而行一行人硬生生地被驴车从中间给分开了,经过驴车的时候皆是放慢了一些速度。
其中一个身披红披风的女子经过驴车之时,轻笑了一声道:“哪个山洼里出来的小子,敢把驴车停到驿道中间来。”
“就是,一点规矩都不懂,难不成还想靠着科举跃龙门?”同行的一个蓝袄女子瞟了一眼徐明远,出声应和道。
一行男女哄笑起来,丝毫没有将徐明远和李牧看在眼里,不过看样子这些人也不屑和他们计较,并没有停下来。
徐明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