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暖冬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在她认知里知府就是个官职,可灾民不一样,知府和神医在他们心里都是高不可攀的人物,故以,即便有不愿卖身的,一看到知府亲临便二话不敢多说。
武天德倒是看出些许端倪,他悄声跟知府沟通了几句,知府挑眉扫了一圈灾民,果然见到有几人唯唯诺诺低下头好似做什么亏心事般。
“这样,本官公事繁忙,先行离去,武兄,你选好后带着他们到府衙报备。”顾言不是不识趣的人,本身也是看在和武家关系上才亲自来这一趟,见到事情办的差不多便找个借口离开了。
等他和师爷的身影消失,灾民各个松口气。
武暖冬这时才发现不对,武行舟附耳道:“咱们百姓都怕当官的。”
“那行舟哥哥你不怕?”
“当然不怕,咱家以前也是当过大官的,有什么怕的!”武行舟挺胸抬头,完全忘了在百望山被官兵追赶时没出息的哭过鼻子。
武暖冬捂嘴偷笑,给面子的没有戳破。
“不想签卖身契的,可以离开,我们也是平头百姓,不强求!”武天德一语,低下几人交头接耳,看来是犹豫了。
“顾知府是个和善的好官,武家人品你们多少也有耳闻,不必想的太过复杂。考虑好的话,签死契的站左侧,不愿意的右侧!”
三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三个带着十岁左右娃的妇人和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站到了右侧。
这三男三女是路上各自没了亲人的,经过贺州共渡难,准备凑合一起过日子,等赚了钱送娃去进学,自是不能卖身为奴。
那老者却是孤身一人,武暖冬不解的问着,“老爷爷,您不愿卖身是何因?是贺州附近有亲人可以投靠吗?”
老者摇头,浑浊的眼珠带着黯然,“我不会种田,也不会伺候人,我只会种树!老爷少爷小姐没说过要会种树的人,我不能让您家花冤枉钱买走我这个没用的人。”
武暖冬有些心疼、有些难过,姥爷姥姥就是这样的老人,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早晚高峰出门从来不坐公交车,怕占了车里的位置,若是太拥挤的话导致某些年轻人上班迟到,结果每次步行到菜市场不是没有了新鲜菜就是没有了自己想要的食材。
“谁说我不要会种树的人!”武暖冬笑笑,掩去对两位老人的担心和挂念,声音软糯充满童真,“老爷爷,我家要种果树的,果树不也是树吗?”
老者眼一亮,“是,是,果树也会种!”随后不确定的问:“那我还有用?”
“有用有用,老而弥坚,您不知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的经验就是最大的用处!”武暖冬嘿嘿笑着,小脸粉红招人喜欢,惹得武天德疼爱的揉了揉她的发顶。
“就是,等起了果园,暖暖就可以酿果子酒了!”武行舟也拍了拍武暖冬的小脑袋,很是自豪,“暖暖酿酒很好喝,四伯,以后您、大伯、爷爷和爹就有口福了!”
武天德失笑,这一劫有利有弊,几个孩子的关系更牢瓷了,比亲兄弟的感情不差。
“愿意卖身的,报一下自己以前是做什么的!”武行舟灵机一动,开口道,“或者会做什么!”
除了一家十三口药农、种果树的老者和花匠祖孙女外,里面五十几人全是种田出身,其中三人守过池塘,两人养过鸭鹅,两人当过果农,一人伺弄过牲口。十几个六岁至十二岁不等的娃,有给酒楼饭馆跑过堂,有在药铺做个杂工,有的养过鸡鸭,零零散散的,都不是不会干活的娇贵孩子。至于那五个被抱着的,忽略不计。
这时,人群里有个妇人颤巍巍的举手,“少爷……我……我会酿酒!”拉起身边十一二岁的女娃,急切的说:“我娃也会酿酒!只是……只是不会种地。我家是开小酒馆的,虽是传男不传女,可我曾偷学过酿酒的技术,我和娃……不会没用的。”
对酿酒武暖冬并不熟悉,但是她没有出言拒绝,即便这妇人酿酒技术一般,配上玉府里的药材够自家人喝即可,平时无事到厨房帮帮工,做做女红也一样。
“你、你和你,抱歉,我们不能要!”武暖冬小手一挥,点出三个中年男女,“行舟哥哥,你有选不上的吗?”
武行舟看了两眼,指着窝在后面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她也不行!”
“为什么他们几人不行?”不理睬这几人七嘴八舌的叫喊,武天德自顾自的问着两个孩子。
“这三人比别的灾民体型要健硕,面色红润,眼神却游移不定,你们看,旁边的人都和他们拉开了些微的距离,不是他们人缘不好,就是让人惧怕有戒备心理。”武暖冬说的头头是道,站成一排的灾民顿时眼神同时发亮,就差直接点赞了。
武行舟更是不客气,“那大姐老是直勾勾的拿眼挑四伯,看的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对我俩是从头到底没正眼瞧,我可不想四伯给暖暖找个不靠谱的继母虐待暖暖!”
那女子脸嗵的红了,叫嚷着,“你这娃胡乱说啥,还不许让人家看是怎得了?”
几个被武暖冬排除在外的人也嚷嚷着,“小姑娘,我们是原本就胖,现在还饿瘦不少呢!”
“你们手上可有老茧,一个没干过活的人怎得好意思说自己会种田!”武暖冬耻笑,也不是没有小富人家落了难,但这并不是扯谎的理由,况且他们几人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
果然,药农一家的老者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