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闻言看了看城头“呵,还有此事。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排。”
本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林霄的口中却有几分自嘲之意,就是这一句,雨棠留心多看了一眼,自家兄长先前还是温声细语,可看向城头之时,眼中竟平白多出了一丝怨毒和酸楚。
“哥?”雨棠拉着他身后的袍子拽了拽“怎么,有心事?”
“没有。”林霄收回目光“那个司马志远,便先晾他几日好了,雨棠若是没有其他事,便回去吧。”
“还有一事,有个人也同雨棠一道来了。兄长见也不见?”林霄看着雨棠脸上的笑意,猜了一句“部堂大人也来了?”
听他那么一说,雨棠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林霄当即勒马回到阵前“杨林,宇文川!本将突有要务,着你二人于此领兵操演。”
……
入城的路上,雨棠好奇的问道“兄长,雨棠看那旗铁骑所列之阵,不似传统骑兵所用,是兄长自创的吧?”
“嗯,两军交战,勇武固然重要,终不是根本,为兄于燕辽就曾发现,两军铁骑相遇,皆是交错穿入敌方队列,放慢速度后与就近与敌短兵相接,而短兵相接之中,拼杀中的死伤却并不足以决定胜负,反倒是一方不支溃退时,会被背后的追兵尽情砍杀……”林霄虽是细心解答着,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有心事,只不过他自己并没有发现罢了。
雨棠觉得新鲜,便不停的跟他攀谈“兄长减轻军士们的甲胄相必便是为此了,甲胄越重,骑兵在拼杀之中所能坚持的时间就越短暂,而军士们齐头并进,也方便互相支撑援护,如果有优秀的将校临场指战,想必会有不错的收效。”
“不错。”林霄点头道“最初的战争,纯粹是部族间的冲突,拼的是血气之勇,而后演变为国与国的殊死博弈,便成了国力的碰撞,到了前几代,名将涌现,奇谋神略层出不穷,自此,战争又成了将领个人能力的展示,但为兄相信,战争绝不是凭借血气之勇的市井斗殴,其胜负亦不是众寡可定,更不会是几个将领逐鹿天下的恢宏戏码,它终究是军队与军队之间的比拼……”
说话间,两兄妹已经到了都护官邸,林霄便停下了话头“雨棠少等,为兄给你取礼物去。”
“还真有礼物?”林霄神秘兮兮的,弄得雨棠有些心痒痒,便下了马悄悄钻进府门去,正撞上拿了东西出门的林霄。
雨棠张口便要埋怨,却发现林都护手里赫然是一件雪色狐皮大氅,看着那件毛色鲜亮,做工精致简素的大氅,雨棠忍不住出手摸了摸。
狐腹皮的柔软透过了兔皮手套,而正是这份柔软却让雨棠心头一紧,喜爱之色自她脸上一闪而过,换上了一副紧张的表情拽着林霄问道“兄长年俸也不过数百石,哪来钱财买这东西?”
林霄却未做答复,只是把雨棠披在背后的外袍解了下来“起初我还觉这寒氅做的大了些,好在雨棠去原阳几个月,倒是长高了不少。天冷了,披上看看暖不暖和……”
林大将军兜里有几个子儿,这平日里当家的妹妹可比他自己清楚,放在平日,雨棠是不信林霄会犯什么大错的,可如今晋阳新兴武备,每月往来银钱以万两计,林都护又是几年未见过雪花银的人……
想来想去雨棠便有些急,抬手就把他的手拍开“兄长若是不说清楚,雨棠便不收了。”
“想什么呢?”武威将军一皱眉,便在雨棠额头上轻轻拍了一下“这不是为兄上月出关演兵么,正巧就碰上了勃戎人的使节到酋婀缔盟……”说到这林大将军的脸莫名有些发红,雨棠看着他娇笑了两声“这么说来,这是兄长分到的赃物咯?”
“先是将自家兄长当成贪官,现在又口不择言说得如此难听!”林霄恼羞成怒“你要不要,不要为兄便将它卖了招兵买马去!”
“噗!”雨棠忍俊不禁,一连垂了武威将军好几下“古来只有往自己兜里塞钱的贪官,雨棠还是头一遭见过自己往军营里贴钱的将军,我的哥啊,你是不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