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那时候可乖了,七岁的男孩儿大抵对“妹妹”这个词没有多深的了解,却记住了母亲的话,于是到她身边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呼吸的气息太重,吹着了她。
可到底只是个小男孩,趁着沈夫人不注意的时候,他也会把头探进摇篮里,偷偷在她脸上亲一口,或是偷偷伸个指头进来,小心翼翼的逗她。
彼时的沈妱意识虽然情形,身子却是幼小,每天睡觉醒来后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沈明来看她。沈明伸个手指头,她就努力的抬起手臂,一把将手指攥在手里,看着小男孩开心的笑。
沈明要是偷偷的亲她,她甚至还能扭头在他脸上啃一口,留下一片口水,开心的看沈明又是嫌弃又是高兴的擦掉。
有时候觉得憋闷了,任是沈明怎么都她,她都憋住了不肯笑,急得沈明抓耳挠腮,非要等到她笑一笑才肯离开。
那些记忆隔了十几年,如今回想起来,依旧妙趣横生。
她忍不住想,自己生下的这个宝贝会不会有不同呢?如果他也带着久远的记忆,这个时候必然是跟当时的自己心态一样吧。若他是个如常的孩子,那可就更有趣了——
一个懵懂无知的生命来到这个世间,她是他的娘亲,徐琰是他的父亲,孩子的喜怒哀乐、慢慢成长,是全新的历程。
想到这些的时候,唇角便会忍不住的弯起来。
徐琰才没有心思看书,从昨晚到现在,他就这样看着怀里的沈妱,放开思绪想了许多事情。从最小时候的孤单记忆到如今的圆满甜蜜,怀里娇弱美丽的妻子,给了他全新的世界。
这个时候他还是看着沈妱的,见她嘴角时而抽动,时而又抿着唇,实在忍不住了,只能打断她的偷笑,“不是要睡觉吗,在偷笑什么?”
沈妱睁开眼来,怕吵到孩子,声音极低,“就是觉得有趣,想起我当年出生的时候,母亲大概也是这样看着我。十几年过去,如今我自己又做了母亲,再过个二十年,等这孩子成亲了,他也会跟你一样守着妻子,等待孩子降临。”
这么一说,徐琰也笑了,“那时候咱们就是爷爷奶奶。可那会儿阿妱才三十七岁,正是风韵浓时。”
沈妱的手藏在被窝里,忍不住伸出去在他腿上掐了一把,“殿下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战神的名头响当当的,凶神恶煞的样子也唬得人不敢亲近。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徐琰弯腰,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是阿妱本末倒置。其实这才是我本来的面目。”
沈妱吃吃的笑着,觉得这话也不无道理。
沈妱如今体弱,几天内是不好乱动弹的了,徐琰人生第一回当爹,一面心疼沈妱,一面宠着幼子,便同沈妱一起在摇光院的屋里藏了三天,虽未出门,却是乐趣无穷。
不过他是皇室子孙,这孩子便是将来的端亲王世子,宗室那边还有许多手续要走。虽说王府里有长史司在,但徐琰还是躲不掉的,只能抽空出来安排这些事情。
端王府的喜悦自然不能藏着掖着。
孩子出生的第二天宫里就赐下了丰厚的赏赐,太妃和皇帝亲自赠了长命锁等物,显然也挺上心。沈妱这里还要静养,徐琰却不能悄没声息,于是孩子出生的第五天,他便穿戴整齐,进宫拜见惠平帝和崔太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