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多,林子里立刻变得热闹起来,手电筒昏黄的光束交织,树干上爬满了荆棘,几个男人用柴刀劈了给后面的人开路,不时惊起树上憩息的乌鸦,翅膀一展停在坟头上,‘呱呱’叫的很是阴森。
陆祁琛暗暗庆幸,还好刚刚没冲动自己下来找人,这荒山野岭的,估计还没找到夏暖他就会先被吓死!
走进林子深处,他不记得上坡时滑到了多少次,终于到了平坦的地方,那个每次在他摔倒前都会扶住他的妇女用方言说,“这里是半崖,留一部分人在这里找,再分一些人去上面!”
警察立刻跟他的翻译,他点点头。
菜鸟警察忙集合了人,分工完毕后,便领着三个壮男和陆祁琛一起往上攀爬。
直到这时陆祁琛才真正知道警察的好心和无奈,这么大的树林,别说一个人,就算是现在多了这么些人,怕是也难找到!
而眼下他皮鞋上攒了厚厚的黄泥巴,抓树干的手也积了层黑木屑,往身上脸上一抹,花花白白的,头被树枝刮得散乱,糟糟蓬蓬的,灯光一照,污头垢面,不堪入目,时而还扯开嗓子大喊几声,“夏暖!夏暖,哥,你们在哪儿!”
一个多小时过去,他的体力严重透支,手脚并用几近匍匐状,妇女折了根树枝递给他,指着他的脚道,“把泥剔一剔,不然鞋越来越重的!”
他感激的接过来,找了颗石头坐下,抬起几公斤重的腿,沮丧得撬鞋上的厚泥巴。
倏然,林子里传来一声叫喊。
陆祁琛猛得抬头,不远处的几道光束交错闪过,没错,应该是他们在挥手。
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木木的站着,又听那头喊了一声,“嘿!找到了,找到了!”
“听见没,陆二少爷,他们说找到了!”警察也按捺不住兴奋,蹦得老高。
一回头,石头上的人早没影儿了,眼光四处搜寻,才见那个单薄得身影已经没头没脑跌跌撞撞得往光线那头冲了过去。
他忙抹掉一波又一波模糊视线的眼泪,顾不得脚下的坑和石头,在树丛中连跑带摔,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
他越是急,似乎就越到不了,都跑这么远了,那几道朦胧的光雾,怎么也没近点儿!
仿佛是把一生的力气都用尽了,他才置身在那几道光之中,而他找了好久的人此刻--
正奄奄一息得半靠在一块石头上,头垂得死低!
那一刻,他突然没了往前走的勇气,双脚定在那里,仿若全身的力气都在霎时间被抽空了,只有手指头不停得颤抖着。
夏暖…
“夏暖!”
她要不要紧?
是死是活?
“陆二少爷,这位小姐应该还没死!”那个神出鬼没的警察不知何时已蹲在陆祁琛身边,像检查尸体般的把她的头掰来掰去。
一句话惊回了他的魂,紧接着怒火中烧,她几步冲上前把警察推开,呵斥,“快检查下她的腿!”
“开什么玩笑啊陆二少爷,我又不是x光机!”被折腾了一晚的菜鸟警察也开始没好声气了,但因为找到了人,心里还是高兴的,忙走上前,挪了挪夏暖的腿,“我看不出来!”
陆祁琛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冲着怀里的人唤道,“夏暖!暖暖!你听得到我叫你吗?”
“她都昏过去了,怎么听得见?我看还是赶紧把她送去医院吧,至于你哥,我们会继续派人找的!”菜鸟警察十分客观得分析着。
“好!你们一定要找到我哥,否则我让你们整个警局的人陪葬!”
“知道了,陆二少爷。”
私立医院
医院廊道,陆祁琛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揉着太阳穴在心底暗暗祈祷。
他原本以为他哥哥是那个值得夏暖托付一生的人,所以之前他真有过忍痛放她离开的想法,因为只要她过得开心过得幸福,那么他也就会觉得幸福!
可他想错了!
他哥哥根本就不配拥有她!
自从夏暖嫁给他哥那天起,她几乎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如今她又因为他坠入深渊,生死未卜,这让他怎能不痛心?
暖暖,只要你能活下来,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绝对不会!
一整晚,他都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焦急等候,为了能第一时间知道她的情况,他就这么一直干坐着,直到窗外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
终于——
手术室的灯灭了下去,陆祁琛一听到步伐声即刻站了起来,“医生,她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
“不用太担心,好在你送来的及时,她的命总算保住了。”
“真的吗?那…那为什么昨晚她会没了呼吸?”
“别担心,可能是因为当时她的头部受到剧烈的撞击,所以导致暂时性的休克,这种情况是很常见,你不用太担心。”
听完医生的话后,他顿觉一股巨大的喜悦好似潮水一般淹没了他,那喜悦是如此真实,那喜悦又是如此纯粹不掺杂任何杂质。
太好了,夏暖没死!
“但是…”
随即医生脸上露出的难色打断了他心底的喜悦。
“但是什么?”
“虽然她的命是保住了,不过…不过由于她脑部受到严重撞击,所以…所以有可能醒来以后会不记得以前的事。”
医生的话让陆祁琛不由一怔。
什…
什么叫有可能会不记得以前的事?
“你…你是说她可能会失忆?”他眸色暗了暗,双目聚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