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露双眼红肿着,两行清泪簌簌落下,依旧是挺直了脊背跪着,她也不再辩解,只是沉默地跪着。
“你别跪着了,先起来吧,把眼泪擦了去,在冬日里落泪,回头脸上冻伤了,处置不好的话,你这个小脸蛋就不保了!”谦霜拽了拽她的胳膊,皱着眉头吓唬道。
“夫人,您不生我的气了?”湛露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若是旁人,我不会原谅。可……我在府中地位低微,你本不必如此尽心侍奉我,毕竟你也是从朝晖阁中出来的侍女啊。”谦霜将湛露拉起,示意她钻入被窝之中。
湛露站了起来,前去倒了一杯水递给谦霜,一脸郑重地说道:“夫人,湛露虽没读过几年书,却也知道‘日久见人心’这句俗话,夫人刚入府不相信湛露也在情理之中,但也请夫人相信,我一定会尽心侍奉夫人。”
谦霜接过茶盏,愧疚地说道:“你跟着我这个没什么地位的夫人是苦了你了。”
她说完,心里头平添了几分难过,如今的她除了王府,哪里都去不了。方才在墨府前,她虽发着高烧,可仍清楚记得自己说出“要回家”这三个的时候,父亲一脸冷漠的表情。只是她原本就是个没地位的嫡女,如今又是个不受宠的侍妾,对她来说,这两种身份根本就没有差别。
“夫人,不如您常去王爷的书房走动走动吧,兴许王爷高兴了,对您的态度也会好一些。”见谦霜一脸难过,湛露轻声安慰道。
本来那天她见祁王救了谦霜,原以为祁王会歇在流霜阁内,顺便再好生安慰谦霜,可未曾想,到最后祁王居然是满脸怒气地走了出来,后来又见祁王罚谦霜去学习规矩,她还以为是谦霜惹了祁王,祁王才会发怒。
谦霜听完湛露的话,只能是叹气,她自身也明白,自己的荣辱是与祁王的宠爱有关,可要想让那个黑面神对自己好一些,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沉默了许久,谦霜一拍大腿,心中暗暗想着,不行,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她要想办法逐渐掌控自己的人生。
湛露见她本在发呆,后来又好似下了什么决定一般,想着大约是方才的话说得令谦霜心里不痛快,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手脚麻利地收拾起了脸盆和毛巾。
谦霜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急忙向湛露招招手,神秘兮兮地问道:“湛露,来,我想向你打听一些事。”
湛露见她说得神秘,面带疑惑,却还是凑了过去,仔细听着谦霜。
谦霜凑在湛露的耳旁轻声问道:“每月我们可以出府几次?”
听到这个问题,湛露思索了一番,回答道:“每月只有初一、十五,王妃会带着几位夫人前去山上的静慧庵烧香拜佛,只有这个时候我们才能出门。”
以前在墨府,每逢初一、十五,谦霜便看顾氏带着一群人,乌泱泱地到山上的庵堂烧香拜佛,只是人群之中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她的身影,她想了想,接着问道:“那除了初一、十五呢?还有什么时间能够出门?”
湛露偏着头,仔细一想,回答道:“除了初一、十五上山烧香,其余能够出府的时间便是照例需要进宫觐见皇后娘娘。只是那日子不确定,娘娘若是有下懿旨,王妃就会带着几位夫人进宫。”
“几位夫人都会去吗?”谦霜紧接着问道。
“除了依夫人,其他夫人都会去,因为依夫人……”湛露想了想,还是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依夫人?”谦霜想起第一天入府的时候,在朝晖阁中见到的那些侧室之中有一个咳嗽得厉害的女子,想必她便是湛露口中所说的依夫人吧,她见湛露方才说话吞吞吐吐的,便又问道:“她为何不去?”
湛露想了想,一脸为难地说道:“因为其余夫人都是出身官宦之家,奴婢听闻依夫人是个孤儿,更听说她曾是个烟花女子,奴婢也不知这些传闻是真是假,只是府中的丫鬟小厮聚在一块总会讨论些主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