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一样随着风消散,黄公子的声音她听不到了。
她的尸体被烧成了灰埋在十字路口下面,因为不是好死,他们怕她作祟。
于是她开始流连在了这个地方,看见了年轻的男人总要靠过去:“带我走好不好?”
不为所动的倒是还好,趁机揩油的,她要喝他们的精血。
男人啊,说的话有几分真?她总是想起来小丫鬟那句话,为什么自己不懂得?
是不愿意懂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慢慢忘记了为什么自己要来喝精血,反正精血是好东西,不愿意投胎,精血就聊胜于无。
有一天她遇上了夏恒。
夏恒不过是赶路的,却被她纠缠上了:“公子……公子……”
他身上有鬼最怕的城隍牙!
她被城隍牙伤着了。
夏恒本来没想理睬,可是却又改变主意侧了头看她:“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
她愣住了:“离开?上哪儿?”
“总在一个地方流连,未免无聊,”夏恒那双黑魆魆的眼睛映出她来:“我可以带你走。”
“可是你有城隍牙……”
“你来当属于我的污秽,就不用怕城隍牙。”夏恒冲着她伸出了手:“我要做的事情。缺人手。”
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也许是真的。
夏恒挖出了她的骨殖,带在身边没离开,一路一起走。
她原本以为她不会再对男人动心,可偏偏对夏恒除外。
“夏恒,你要了我吧,你没有女人……”
“兔子不吃窝边草。”
“假正经……”
跟着他,也好。
“他喜欢你。”忽然女污秽的声音从我的耳朵里面传了过来:“我从来没见过。他能对女人这个样子,你好福气。”
我反应过来,已经从她的记忆之中出来了。
“但是,公平竞争,我也还是喜欢他,”女污秽柔柔一笑:“男人禁不起**,你小心点。”
我说怎么那么厉害见谁能附身谁,还可以跟夏恒从不分开,原来是夏恒自己养的污秽啊。
从刚才夏恒跟她的对话来说,俩人一点不像是主仆。
“喂。”夏恒忽然伸出了手在我眼前晃一晃:“走。”
“啊?”我反应过来,夏恒已经将骨灰给收拾好了,重新背在了身上。
他怎么赶开的?
苏晗这个能看到污秽记忆的本事还真是有点麻烦,我这眼瞧着要成为一个污秽之友了。
“去广西?”我回头看看:“那傅谨时他们呢?”
“别老提傅谨时!”夏恒拧了眉头,冷冷的盯着我:“你就那么喜欢他?”
是啊……想不起来还好,想起来的时候,我那会儿确实很喜欢他。
一起玩儿的时候,我甚至跟他说过:“哥哥,我以后嫁给你好不好?”
“诶?”傅谨时那张青涩的脸有点红:“为什么?”
“我听说,女孩儿总要嫁给最喜欢的人,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好不好呀?”
傅谨时笑,点头:“好。”
“我穿那种洋娃娃一样的婚纱!”我提着碎花裙子转圈。
“一定很美。”傅谨时特别认真。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不许变!”
是啊……还跟人家求过婚呢!虽然那会儿连结婚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发什么呆!”冷不丁脑门儿被夏恒戳了一下,我反应过来护住脑门:“疼!”
“还以为一想起了傅谨时来,连疼也不知道了呢!”夏恒瞪了我一眼:“告诉你,不管你跟他有什么过去,他都不是以前那个傅谨时了。”
“你很了解他吗?”我忙问道:“他到底……”
“不了解。”夏恒转身往前走,走了几步见我没跟那么近,伸手就拖我:“趁早忘了他,对大家都好。”
为什么?
坐上了去广西的车。
途中去了一次洗手间,无奈里面有人,我就在门口等了等,正听到了两个乘务员正在窃窃私语:“老周的扫把又不见了?”
“是啊,这都第几回了?”一个短发乘务员毛骨悚然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怎么每次都这样?人都死了,按说回魂都回完了,怎么还跟个扫把过不去?”
“这个老周是因为犯心脏病才去世的,算自然死亡,”另一个长发乘务员低低的说道:“就算死在岗位上,也不该闹腾啊!”
“这谁知道啊,”短发乘务员想了想,说:“会不会就是去的太急了,他不知道自己死了,还天天上班打扫卫生呢?”
“哎呀你快别说了!”那个长发乘务员打了短发乘务员一下:“吓死人了!要不咱们哪天买点纸烧了,送送他!”
“嗯……这倒也是。求个心安也好,”短发乘务员点点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要是被他拉了当替身就坏了……”
“哎呀,你还说!”
这个时候厕所的门开了,一个岁数挺大的清洁工提着扫把正从里面走出来,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一副挺疲倦的样子。
该到了退休年龄了,怎么还干体力活,是返聘的么?
我也没多想,就进了厕所,关门的那一瞬间,只听那两个乘务员低低的说了一句:“诶,刚才门开了,怎么没见出来人?”
“也许门坏了,你别想那么多,听风就是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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