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凤歌神色不变,一双凤眼中不带一丝温度,眉宇间还有着少年人的气息,可在摇曳的灯光下,却有如地狱走出来的修罗:“那便活剐了。”
叫骂的声音哑了。
楚凤歌看看自己的手,白皙均匀,还是一个属于十四岁少年的手。
可前世这只手上死了无数的人。
仁义?
前世早年丧父在京中受尽欺侮,无人怜他孤弱,后幼弟病重求医无门,无人施舍慈悲,十九岁被迫远赴沙场九死一生,无人顾他性命,如今重活一次,他得了势,倒有人叫嚣起仁义二字来了。
抱歉,他早已学不会了。
下人悄声将两名管事带走,楚凤歌这才忽然抬手:“你……避着些卫小公子。”
下人应是,退了下去。
那人现在还只有十岁,他还不能吓着他。
过了一会,卫鹤鸣回房,看见楚凤歌正坐在桌前,对着烛火若有所思。
卫鹤鸣械阈姆旁谧郎希骸拔以谕饷媲萍有卖莲花酥的,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楚凤歌接了点心,脸上带着颇为真挚的暖意:“方才多谢你了。”
卫鹤鸣自己叼着一块莲花酥冲他嬉笑:“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你只管找我便是,我学问未必好,书数却也算是一绝了,我家的几个账房加一起都未必抵得上我。”
楚凤歌道:“总不好次次都麻烦你。”
卫鹤鸣挑了挑眉,脸凑近了去:“怎么?你不信我?”
楚凤歌笑而不语。
怎么会不信呢,前世他就是看着卫鹤鸣这样护着另一个人的,亦步亦趋,无微不至。
他眼红的几乎快发了狂。
卫鹤鸣转身问他:“这里可有多余的被褥?我今晚就睡榻上好了。”
楚凤歌道:“这厢房里怕是没有备下,不如你跟我睡一起?这里的炭烧的不热,我们一起睡,也能暖和些。”
卫鹤鸣说:“我倒是不介意,只是委屈了殿下了。”
楚凤歌自嘲一笑:“什么殿下,不瞒你说,今日若不是你,这些人就是把我王府搬空了去,我都不知道。”
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待卫鹤鸣铺平了床,身后传来楚凤歌沉静下来的声音:“鹤鸣,我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
“说,”卫鹤鸣笑着截断了他的话。“我这人,最怕别人犹犹豫豫,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你可别吊我胃口。”
楚凤歌这才缓缓道:“过一阵子,宫中就要选伴读了。”
卫鹤鸣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事。
“你若有选伴读之意,最好还是远着我些。”楚凤歌笑容有些落寞。“我是文瑞王,就算现在一无所有,也是上面那位的眼中钉。你若是做了伴读,再同我交好,只怕会于你不利。”
卫鹤鸣沉默片刻,才道:“你我虽相识不久,我却已经拿你当朋友,又怎么会因着这种事去疏远你。你放心,我本来就没有去做伴读的意思。”说罢,又开了个玩笑:“小爷我天赋异禀,哪里是能屈居伴读的人。”
成了。
楚凤歌笑道:“是我想岔了,早些睡吧,解元郎”
无论前世他们是因着什么相遇,又是因着什么有了那段缘分,幼时情谊也好,关注回护也罢。
他统统都要抢到手里。
眼前这个人只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