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访孟尝却未得,猜一灯谜用语……”
安沉林盯着花灯上的谜面,抓耳挠腮。
花畹畹一旁笑道:“面不成文。”
安沉林吃惊地看着花畹畹:“你研究过灯谜,若说猜对字谜那些谜底不足为奇,可是猜对灯谜用语,就说明你是专业人士。”
“专业人士不敢当。”花畹畹摆摆手。
安沉林为了验证花畹畹是否专业,又指着旁边一盏花灯,念上面的谜面:“飞书钱塘春已去,猜一灯谜用语……”
“鸿江之夏。”
“江海寄余生……”
“泊人。”
“忙得连嫁人也顾不上……”
“没有闲字。”
“汉主行间亚父亡……”
“增损离合。”
“归心似箭……”
“反切。”
安沉林满头大汗,气馁道:“畹畹,有没有你不会的呀?”
花畹畹扑哧一笑,若考她其他的,她或许真会被难住,毕竟那些都要花费脑力的,不够聪明的人还真不会。可是这些灯谜用语只要死记硬背,傻子也会的。
一旁的香草看神人一般看着花畹畹,拉着方联樗喃喃道:“联樗联樗,你说少奶奶怎么这么厉害呀?她入府前,确定是出身乡野的丫头吗?怎么什么都会啊?会治病已经神奇得不得了了,像猜灯谜这样的事情不是有学问的人才会的吗?她怎么也这么拿手?她在乡下不用干活吗?听说她原来的家穷得叮当响,没有钱送她去读书才对,她怎么就……”
香草哪里知道,花畹畹现在所有让人艳羡的技能都拜蓟允秀所赐。为了他的一统大业,为了能让他成为真命天子。前世花畹畹几乎发狠地磨炼自己,早就练就十八般武艺。
方联樗微笑道:“少奶奶入府快一年了吧?这一年时间不是一直跟着女先生学文断字吗?会猜灯谜也没什么稀奇的。”
方联樗并不能打消香草的疑虑:“可是二小姐也跟女先生读书来着,读的时间更长,怎么不见她如此厉害?”
“每个人天资不同,术业有专攻,或许二小姐擅长的不是读书。”
“对,她擅长的就是斤斤计较。处处使坏。”一提到安念攘。香草愤愤然的,突然想起初见方联樗就是在书斋之外,当时他形迹可疑。还以为他是小贼呢。
香草道:“你从前老是躲在书斋外是做什么?你现在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就是了。”
香草觉得与方联樗可算是患难与共了一把,自然比旁人亲切多了。
方联樗真诚道:“少奶奶虽然出身乡野,却也没有活得比府里任何一位小姐卑微。我虽然出身低贱,可也有上进的权利。不是吗?”
香草懂了:“原来那时你不是去偷看小姐们芳容的,而是去偷听先生上课的,联樗,对不起。当时我误会你了。”
方联樗不置可否笑笑。
香草自言自语道:“如果你不是一个小厮,而是某个富贵人家的少爷就好了,那样你就可以光明正大跟着先生读书了。以后考功名平步青云做上大官。”
方联樗没有落寞,反而看孩子似的看着香草。笑了笑。那笑仿佛觉得香草是个幼童。
“不要觉得小厮的身份很卑微,我在小厮之前是个乞儿,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漂泊流浪,缺吃少穿,如今的生活已经很安逸了。”
香草不可置信地看着方联樗,当乞儿的时候一定吃了不少苦吧,他却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云淡风轻的。
“联樗,你父母呢?你为什么会成为乞儿?乞儿之前呢?乞儿之前,你做什么?”
香草一连串追问令方联樗的表情有一瞬的怔忡,但他很快调整了神色,笑笑道:“不要问这么多了,赶紧去跟着少爷少奶奶吧,再不跟着,可要把他们两个跟丢了。他们两个要是丢了,咱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再回不了国公府了……”
香草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安沉林竟和花畹畹走得好远了,急忙慌乱地追上去。
方联樗也大步走了上去。
“少爷少……”眼下,花畹畹是女扮男装,再称呼她少奶奶不妥当,香草自觉噤了声。
花畹畹道:“叫我花少爷。”
安沉林却忍不住笑起来。
花畹畹奇怪地看着安沉林:“大少爷笑什么?”
“幸好是花少爷,不是花姑娘……”说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花畹畹看着安沉林笑得前仰后合,不禁悻悻然地撇了撇嘴:“有什么好笑的,不知是谁将来要娶一个花姑娘为妻呢?别人不笑他,他自己反倒笑话起自己来了。”
花畹畹说着撇下安沉林沿着花灯架子走掉。
香草急忙跟上。
安沉林愣住,见方联樗忍俊不禁地看着自己,明白了花畹畹言下之意,冲方联樗恼道:“你这个奴才也敢笑话我吗?”
方联樗咳了咳嗓子,使劲憋着笑意:“奴才不敢。”
安沉林不悦道:“若不是说你是大姐向我推荐的人,你敢笑话我,我立刻让你滚回柴房去!”
安沉林发完小孩子脾气,立即屁颠屁颠地追花畹畹去:“畹畹,等等我!”
方联樗一边跟上安沉林,一边在心里嘀咕:原来是大小姐!竟然是大小姐。
不过这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方联樗一时理不清自己的思绪。
大小姐对他越发恩重如山了。方联樗觉得胸口压了块石头似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欠别人太多总是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