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新年刚刚过去,红巾军就主动发起了对大靖的新一轮进攻。据线报,上一次对北胡的伏击成功后,敌方内部出现了嫌隙。北胡责怪大靖兵配合不力,而且情报不及时,让他们吃了败仗,损失百来勇士和马匹。对人数刚刚过万的北胡来说,几百的战士是相当多的数目,他们这一次可谓损失惨重,而他们捞到的油水已经足够多,因此不愿再主动出兵。
北胡不主动出兵,引来了大靖的不满,温宰相认为北胡拿了大靖这么多的好处,竟然不帮大靖将全部失土收复,实在是没有诚意。石威见状,开始煽风点火,和北胡的大王子走得近,想联合北胡,灭掉大靖,先自己坐上皇帝再说。
三方各怀鬼胎的联盟,在一路顺风顺水的情况下还好说,只要一旦开始吃败仗,内讧是迟早的事情。
可能是新年的红红火火比较眷顾红巾军,二次出击,不遇北胡抵抗,大靖官军一溃即散,石威的人马作壁上观,红巾军对失地的收复异常顺利。一次顺利,然后开始次次顺利,几战几捷。无论是燕昭的东路军,还是*起的西路军,或者是在长江率水军徘徊清剿逆贼,不让敌军渡江入侵南边的褚东垣,近来都打得十分顺利。
“哈哈哈小朝歌你真是吉物!”帅帐中,又收到一封好消息的燕昭,拍着顾朝歌的肩哈哈大笑,他的力气大,险些把顾朝歌给拍得坐在地上。
“又胜啦?”顾朝歌对“吉物”这种夸赞表示不好意思,她抿了抿唇:“君上注意平复心情,太开心也会导致左眼又充血的啦。”
“不是有你在么。”燕昭好心情地躺下,让顾朝歌检查他如今已经恢复视力,只是仍有轻微充血的左眼。
顾朝歌检查着,燕昭则絮叨着:“之岚寄过来的每封信都在末尾附注,问你的情况如何,他十分想你啊。我们拔营走了这么多路,迁了好几次地方,让你也跟着我们一同奔波,吃不好睡不着的,着实辛苦。待我的眼睛完全好了,我便派人将你送回去,哦,之岚目前虽然还在锦官城,可是我有想法要将他调到集庆来统摄军务,他来集庆,你过去也更加……”
“我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吗?”顾朝歌打断燕昭:“仗是打赢了,可是受伤的士兵也很多啊,我要留下来帮忙。”
燕昭愣住:“可是你……”
“有阿柴他们保护我,不会有事的,”顾朝歌检查完他的眼睛,发现并无大碍,于是收拾东西起身,“你就告诉伊哥哥,我不想回去便是,他又不敢怪你,更不敢怪我。”
听听,听听小朝歌这理直气壮的说话口气,吃准了伊崔不敢拿她怎么样。啧啧,燕昭摸了摸下巴,开始好奇伊崔这小子在蜀中时如何把佳人拢进怀里的,他以前那样对小朝歌,人家能不生气?该不会是签了不少“割地赔款”的条文,才终于抱得美人归吧?不然顾小大夫如今提起伊崔,怎么一点也不怕?
燕昭的思维一时发散开来,没留神到顾朝歌已经抱着她的宝贝箱笼出了帐,等他还想和顾朝歌说说送她回去的事情时,她已经去伤兵营了。而且次日过来,再提此事,她根本不愿听,只有两个字,不走。
燕昭只有暂时依她。
不得不说,多一个顾朝歌,医官们的压力大大减轻,手上的活儿越干越快,越干越轻松。只不过顾朝歌终归是女子,有些难以启齿的疾病,男子们还是不愿意先找她瞧。
比如今日。北方的春天来了,雨水不多,天气正好,顾朝歌正在指挥着士兵们帮忙晾晒煮沸蒸过的白布,余光瞥见一个眼熟的人影,走入了李医官的帐中。
那好像是……卫尚?
顾朝歌知道卫尚主要的职责在押运粮草,很少留在军营中,更从来没有进过伤兵营。
他找医官,莫非是生病了?
本着关心熟人的态度,顾朝歌往李医官的帐篷走去,在帐外问:“李医官,是卫尚卫督运来了吗?”
李医官是当年在扬州城随她学过几日治外伤手法的人,他知道顾朝歌和卫尚认识,听见顾朝歌的声音,他立即热情回答:“是啊,顾医官进来吧,是卫督运找我看诊呢。”
他话音未落,就看见对面坐着的青年急忙向他摆手,低声道:“不要,不要让她进来!”
可是顾朝歌已经进来了,而且帐子小,他说了什么,她听得一清二楚。想起自己拒绝过卫尚,于是有点儿郁闷:“卫大哥不欢迎我?”
“不,不是,就是这病……”两年多不见,卫尚唇上蓄了短须,看起来更加沉稳,可是在顾朝歌面前还是毛手毛脚的样子,他低着头不敢看她:“就是这病不好和女大夫说。”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你找我啊!”李医官恍然大悟:“那到底是什么病?”顾朝歌来得快,他还没来得及听卫尚说。
李医官一追问,卫尚更显窘迫。
顾朝歌见状,抿唇一笑:“罢了,你先瞧病,随后我们再叙旧。”说着她便掀帘出门。卫尚瞧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轻轻松了口气。
然后用做贼般的眼神左看右看,看得李医官都不耐烦了,追问他:“卫公子啊,你不说你哪儿有问题,老夫怎么给你看病?”
“其实也没啥大问题,就是,就是……”卫尚压低嗓音,窘窘地低着头,道,“就是那地方……有点儿……肿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