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旬旬单手牢牢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其实若是识趣她这个时候应该立刻转身就走,而不是站在这里做一个‘小偷’,可是程旬旬的好奇心将她的双脚牢牢钉在原地,无论如何都挪不开脚步。她在周宅生活了那么多年,竟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清嫂跟周景仰会有一腿!
这一腿是大家讳莫如深公开的秘密,还是只是这两人之间的秘密。大年三十前夜,周宅大部分佣人便放假回家过年去了,留下的都是一些没有家的人。周家在这方面还是很有人性,就是佣人也给予了充足的假期跟自己的家人团圆过个开心的年,没有家人的也可以休息。
因此,这一大清早,周宅内没什么人,除了外头清脆的鸟叫声,便显得十分寂静。正月初一,天气又冷,大部分人这会在沉静在梦乡里。
若不是程旬旬这大肚子睡的不太好。恐怕也不会那么早就起来。
片刻清嫂的声音便从这厨房内传了出来,程旬旬贴着门沿而站,他们的声音虽轻,倒还是能听的清清楚楚,“夫人清晨五点就出发了,坚持不让我跟着,她始终对旬旬那件事耿耿于怀,也因为这件事而对我心生嫌隙。即便我撇的再干净,她仍然怀疑我。如今连旬旬对我都有了戒备,这孩子恐怕是……”
清嫂的话未完,周景仰便出声了,“她总是妇人之仁。就是个未出世的孩子。男人想要个孩子还不简单。不过这孩子的命倒是硬的很,如此折腾都能保住,如果她能晚一天从楼上摔下来,或者藏红花的量再多一点,可能情况又不同了吧。”
清嫂默了一会,才开口说:“你说的没错,一个男人要个孩子确实很容易,能不能生下来要看本事,生下来能不能平安活着。得看命。其实我挺喜欢旬旬这孩子,长得活泼又伶俐,嘴巴又甜又讨人欢心。看着她我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我的女儿,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就是我的女儿,若是我的汛汛还在应该也为人妻母了吧……“话到这里便停住了,程旬旬看不到他们的表情,自然不知道为什么清嫂停下了话头,默了一会之后,才继续道:“算了不说了,你总归也不爱听。这件事说来说去也得怪我自己不好,没看住她,我到底不能指望夫人放着自己的亲儿子不救,去救我的汛汛。”
“老五可是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生的时候吃了多少苦头,生完之后就对他有多少宠爱,夫人本就是个爱屋及乌的人,旬旬肚子里的孩子是老五的,她自然就跟着偏爱了,女人又容易心软,这些年夫人又一直吃斋念佛,一心向善,这种罪孽深重的手段,她自然是不会同意。你也放心,有些事情你不方便出手,夫人又不理解你的时候,我还是会帮你的,从头到尾我帮的一直就是你,我是你的人,这一点从来没变过。就像当初夫人的娘家对裕丰有所图时一样。”
“那孩子能生下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你若想要便留下,不想要也有法子让他不存在。”清嫂的语气很淡,淡的好像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儿,没有丝毫波澜。甚至于对周景仰那种忠心耿耿的斩钉截铁都没有,她似乎也不在乎他到底信不信任自己。
可偏偏是这样的语气,才让人不寒而栗,让人弄不清楚她想做什么。
话音落下,里头便沉默了下来,周景仰好一会都没有说话,程旬旬的一颗心却提了起来,喉咙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腾着。她觉得恶心又心寒,手脚冰凉,她的手牢牢的揪着衣服一角,这时里面忽然传来一丝动静,程旬旬条件反射猛地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跑去,步伐混乱,强行克制自己内心的燥乱,想要用最快的速度跑回房间。
她一边跑一边还要控制自己不能发出声音,引起里面人的注意。
然而,她的步子太乱,身子又太沉,楼梯上到一半,一个不稳便摔倒了,所幸她一只手牢牢的握着扶手,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原因,恍惚间她好像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一只手抱着肚子,缓缓转头往后看,那声音仿佛越来越近,她顿时有一种肝胆俱裂的感觉,不顾脚上的疼痛,还有肚子隐隐传来的痛感,猛地站了起来,飞速的跑了上去。
旋即撞开了房间的门,迅速的关上,整个人贴在门板上,止不住的喘气,心跳的厉害。周衍卿这会已经起了,出来便看到了程旬旬一脸惊恐的样子,脸色煞白的站在门口,胸口不停的起伏着,连瞳孔都有些放大的迹象,活生生一副见鬼的模样。
但事实上,她所见所闻比恶鬼还恐怖!这世上,人心往往比鬼怪还要恐怖!
在这之前,她以为这件事是老太太做的,并坚信是老太太的意思,就算清嫂有参与,但她只是碍于身份迫不得已,她甚至天真的以为清嫂也许只是知情而已,其他的她都避开了。可原来真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丑陋和恶心,原来是清嫂!原来做这一切的人都是清嫂!
而且从她话里的意思来看,他们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肚子里的孩子!就算孩子生出来,也没有打算放过!程旬旬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本就不想去怀疑清嫂,在周宅的这八年,她只将两个人放在了心里,一个是嘉树,另一个便是这清嫂。
现在一个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另一个却成了最丑陋的存在,回想起她的一颦一笑,那关怀入微的样子,那一碗碗的补品汤药,她认为最可信的人,最放心的人,却是害她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