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入夜后即降大雨,瓢泼大雨倾泄如注,遮天盖地,淮东步骑的攻势被迫中止下来,停在小竹山西南麓的一座坳谷里,易单结阵,进窥渝残城以西、袁河以北的空旷地带,防备西边的敌兵趁雨夜进入渝城
大雨一个时辰即息,但溪河水势暴涨,林壑之间也是积水成潭在天地如墨的深夜,林木给大雨浇湿,难以生火,仅靠少量的火烛、风灯,难叫大股兵马有序进出,自然也只能停下对退守赤土岗西南麓的袁州军主力的进攻,无法强攻已叫一部袁州军进夺的渝残城,叫敌兵缓了一口气
凌晨时分,在一阵急雨过后,夜色转好,天遮薄云,但有薄雾一般的微明天光泄下来,勉强能看见周遭的丘山林壑,周普即领陈刀子率千余步骑迂回到下塘沟南岸,艰难的往蒙山东麓行进
拖过一夜,退守赤土岗西南麓的袁州军主力,将得以利用地势抢筑防垒
袁州军主力退守的地方,是赤土岗西南角的一座浅峡峡口虽有里许宽,能够叫这边将兵马压上去打,但袁州军在峡口将栅墙立起来,在栅墙外挖一道浅壕,并在壕栅后整备好大量的弓弩,防御就变得严密以骑兵为主、马步兵仅占三分之一的淮东军先锋,想强攻赤土岗,都会变得艰难,甚至可能导致不必要的重大伤亡
周普知道,打败袁州兵马,只是餐前小菜,眼下要保存实力,以备接下来规模大、壮阔、也艰难的战事
周普当即决定等张季恒率所部步卒主力赶来会合后再强攻渝之敌,在此之前,而是要防备袁州军从渝往下袁撤走,分兵迂回到蒙山东麓,插入到赤土岗侧后,进窥从赤土岗西撤的、袁河北岸大道,防备陈子寿往西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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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时,天色微明,营火在哔哔剥剥的燃着,陈子寿站在临时搭成的披茅战棚下,注视着山外模糊的景物,远处的袁河水闪耀着粼粼的波光
大雨中断淮东军先锋步骑犀利的攻势,但也叫他们想从渝撤回下袁变得艰难
从蒙山往西,道路就变得崎岖、陡险,而昨夜大雨如注,又叫多处道路给冲毁,多处积潭,或泥坡滑落——留哪支兵马断后不会给淮东军打溃?而陈子寿也无法肯定断后兵马能给他争取多少时间
除退守赤土岗有一万六千兵马聚结,张雄山负伤后退入渝城,加上残兵溃卒,在渝城里还有六千兵马——按说袁州军兵力人数要远远过淮东先锋步骑,但入夜前的仓促接触,叫谁都没有信心与淮东军野战
张雄山所率是黄秉蒿的卫营精锐,可以说是最忠诚于黄秉蒿的兵马,在小竹山西麓还如此轻易的给打溃,而在赤土岗及渝残城里的袁州军,有相当一部分将卒,在战前本就害怕激怒淮东、主张接受招降,这时候还能指望这些兵马奋不顾身的跟淮东军精锐打硬仗?
陈子寿没有连夜西撤,一是恶劣的天气使然,二是担心一旦西撤,叫淮东精锐步骑在后面紧追不舍,士气跟队伍还能不能保持住不崩溃
如今在赤土岗西南麓还有险峻地形能守,峡谷两侧的石坡颇陡,叫山外的淮东军难以进入,而在峡口伐木为栅、掘土为壕,不仅能据险以守,将兵马都约束在营垒时,还能保持军心、士气不立即崩溃
张雄山在渝残城里的兵马不敢打出来,陈子寿也不敢轻易离开赤土岗,军卒没有斗志,无论是东进渝还是往西撤往下袁,都会暴露在开阔的河谷之间,叫淮东步骑精锐寻到进击的机会
虽说从赤土岗到渝也就三十里地,但中间的河谷开阔,淮东甲骑及马步兵精锐顿足在稍北侧的小竹山西南坡地上,仿佛一支长矛直刺过来,叫人不敢强行通过
陈子寿与黄秉蒿此前的计划,也只是想在淮东军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进入渝城而已,没想陷入进退失据的险境但叫眼下而言,陈子寿也只能守住峡口,将心腹亲信散到军中,稳定军心,防止那些不安分的将领哗变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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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大雨所阻,不过林缚亲自率张季恒所部四旅步卒还是赶在十七日入夜之前,进入渝
从豫章到渝,沿赣江西岸而行,沿途最大的障碍就是从阳乐西部大山流下来的锦水,不过早在六月初,淮东军就在锦入汇入赣江的河汊口搭设好浮桥,一直到阳乐境内,整个道路都是完备的
在十七日之前,张雄山、陈子寿在渝、赤土岗没敢有什么异动,只是拼命利用手头的资源加强防守
淮东一万两千精锐甲卒,从紧张搭设的浮桥通过下塘沟,沿周普所率前部践踏出来的道路,分作两队沿着蒙山东麓及小竹山西麓进逼袁河北岸,对峙守赤土岗之敌形成夹击之势
虽说陈子寿在两天时间里,在赤土岗西麓伐木为寨、掘土为壕,修筑了简易营垒,将淮东骑兵挡在赤土岗之外,使其难以有效进逼垒前,但随林缚而来,携蝎子弩、梢弩等战械,冲车、洞屋车等器械也在阵前迅的组装起来,袁州军在赤土岗的营垒就显得单薄得很
周普率步、骑精锐分两批进入渝,一是要将袁州军主力吸引到渝周围来,二是要将袁州军主力滞留在渝城外此时看来,这两个目的都完成得十分的漂亮
林缚在高宗庭等人的陪同,策马驰入周普在小竹山西南麓临时所立的营垒,跳下马来,对周普说道“一万两千兵马,我都给你带过来了,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们向下袁进军?”
“避入渝城的是张雄山,他对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