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的北洋大臣督署之内,几盏清茶,飘散着袅娜变幻的香气。李鸿章换了一身行装,也没有戴帽子,悠闲自得的坐在上座。也一叠声的催促荣禄和徐一凡两人宽章升冠。李老爷子一副随和样子,谁还驳他面子了。两位钦差也换了行装,只是坐在那儿和李鸿章寒暄谈笑。杨士骧袁世凯丁汝昌叶志超等参与过几次朝鲜事变的文武员弁却只能翎顶辉煌的正襟危坐,双手扶在膝盖上面专心致志的听着。
他们这些官儿,倒不如无官一身轻的张珮纶,一身便服的坐在那里,摇着扇子。和两位钦差谈谈京城***,和荣禄谈谈当年在北京城的旧事,倒也其乐融融。
徐一凡一边欣赏着他们宰相城府,一边打量着正襟危坐的那些人物。丁汝昌杨士骧都是旧相识,目光一错不过点头微笑。叶志超是淮军宿将,甲申事变的时候儿也有表现。看起来就是一脸烟容,现在已经浑然没有了武将的朝气。更多的目光,还是在袁世凯身上打转。
无他,这个袁世凯,实在太有名了。如果说谁真的篡清成功,那么真实历史上不是他徐一凡,而是这位袁慰亭。满堂济济多士,就他官位最小。可是他坐在那里,气度雍容,目不斜视。五短身材竟然也坐出了相当沉雄的气度出来。。
可惜啊可惜,也是一代枭雄,但是只怕没有上位的机会啦…………
荣禄和李鸿章他们寒暄的场面话说完,终于开始说起了正事儿。就看见荣禄一脸严肃:“李中堂。这次兄弟背负地差使重要,大家都明白。镇着一个藩属国,还要练兵。这都不是玩儿的,还要请中堂赏派几个人才。还有这饷道,还求中堂大人确保了。我们都指着北洋作为泰山之靠啊!”
李鸿章一笑,无所谓的一摆手:“看中哪个人,荣大人你调走就是。就是我老头子,你也可以奏调嘛!”
笑话儿一出口,所有人都得应景的陪笑。看似一团和气当中,李鸿章捻着胡子微笑:“至于饷道。一年指拨津海关二十万,还有户部拨银十五万。这自然是要确保的。禹廷可在?”
丁汝昌忽的一下站起来:“标下在!”
李鸿章微笑用手虚按按,示意他坐下:“这护送饷银军装的事儿。都是你的首尾,能确保办好这个差使不成?”
丁汝昌朝李鸿章一抱拳:“中堂,标下愿立军令状!”
李鸿章一拍手:“那就好!荣大人,徐大人,可听着禹廷的话儿了?要是出了岔子,尽管找我老头子的麻烦。”
荣禄和徐一凡都是笑着点头,丁汝昌半转身子。冲着他们两人,直愣愣地道:“荣大人,徐大人,这饷道在标下手里出了问题,自然是惟标下是问。但是事权必须有一,我护送这饷。是交到哪位大人手上,才算卸了责任?这事关军令状,标下不得不问。”
室内顿时响起了李鸿章的呵斥声音:“粗鲁!有你这么说话地么?”徐一凡的目光和荣禄目光一碰。当即转开,两人心思各个不同,一时都不说话儿。
荣禄是不想吃相太难看,徐一凡却是别有怀抱。
过了好半晌,李鸿章地目光只是含笑在荣禄和徐一凡身上打量。室内安静已极,到了最后,才听见荣禄咳嗽一声儿,朝徐一凡点点头,笑道:“我和徐大人,都是钦差,照理说应该是不分彼此的。可是徐大人在给朝廷的练兵条陈上面说了,他想在朝鲜北面练兵。既不太招惹东洋鬼子和西洋鬼子在朝鲜南部的利益,也可以屏藩我大清龙兴之地。老佛爷和太后呢,都觉着有道理。
徐大人天纵奇才,带着几十人马就敢在南洋洋鬼子老窝里面横行,这练兵自然以他为主。兄弟不过拾遗补缺。既然挂着这个总办衔头,还要负责交涉。说不得兄弟就得坐镇汉城,作为徐大人后盾。饷道呢,兄弟就替徐大人分劳,照看一下了。徐大人只管专心练兵就是……”
他自以为这话儿说得还算得体,没有将吃相表露得太难看。说完也矜持的摸起了胡子。徐一凡却只是笑笑:“荣大人,兵无饷则必散,这个道理,我们大家都明白。荣大人坐镇汉城,属下自然是极放心不过。但是从汉城转运到北朝鲜,也很艰难。不如属下也在汉城设一个转运衙门,留点兵力在那儿,一边负责监护,一边协助转运。荣大人看可好?”
这是我给你们的第一次机会!
徐一凡神色微微有点阴冷,只是咬着牙齿微笑,静静的瞧着荣禄。在荣禄想来,卡住饷就是最好地制约徐一凡的办法。任他生则生,任他死则死。从荣禄是不是愿意分享饷道的控制权,就知道荣禄是把心思放在练兵上,还是放在对付他徐一凡身上了!
荣禄脸上闪过一丝铁青,又转眼平复如常。拿起茶盏喝了一口,顺便吐了点儿茶末
“徐大人这是信不过本钦差了?几千兵的供应,这转运的事儿,有夫子就成。丁军门说得有道理,事权必须有一。两家都管着饷,这不是乱套了?我是总办,当担起这个责任起来。你练兵,我坐镇嘛!要是你练的兵,缺了供应,尽管来找我地不是,可好?”
徐一凡淡淡一笑,拱手行礼:“大人既然如此吩咐,属下还有什么话儿好说。”
荣禄一拍大腿:“这就对了嘛!只要我们哥两个和衷共济,还怕什么差使办不好?”
徐一凡只是点头,看着丁汝昌坐了下来。这饷道掌控的事情,算是定了下来。
大家正以为该一团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