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宴罢,回来换了衣裳洗了脸,坐下来歇过气儿来,就得再给肚子找补点儿东西垫垫。
尤其是这样寒冬腊月的季节,席上的东西凉热不均,勉强吃下去混在肚子里也不舒坦,倒不如回来喝一碗粥更暖和舒服一些。
这粥里没弄什么鲍参翅肚的花样儿,就是用老黄米慢火熬着,熬了小半晌了,谢宁这一回来正好赶着粥到火候,刚盛出来还烫着,吹着气慢慢吸溜着喝。
谢宁其实更喜欢喝那种略有点焦糊味儿的小米粥,以前还在家时倒还喝到过,到了宫里头,膳房的人再不精心也不至于把粥熬糊了,倒是好久没有尝到那味道了。
喝完碗里的觉得还不足,谢宁嘱咐青梅又再添了半碗,还没等喝到嘴,皇上也来了。
天气一冷,皇上来时就不让人通报,也不让谢宁出去迎他,舍不得她进进出出的再扇一身冷风。
所以这会儿皇上一进来,谢宁还捧着粥碗呢。
谢宁还没来及起身,皇上过来她身旁坐下,连手带碗,一起捧住了。
“还是这儿暖和。”
谢宁估摸着皇上在前头也没吃好:“给您也盛一碗吧?”
“不用,这碗不是还没喝吗?”皇上倒是一点儿也不挑,就端着谢宁这碗,几口喝干了,把空碗一放:“再盛一碗来。”
皇帝和贵妃衣裳都没换就坐这儿对着喝粥,青梅早看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只是庆幸,幸好粥管够,要是只可着贵妃一个人,熬个一碗半碗的,这会儿肯定不够喝,皇上要喝口粥还没有,那不抓瞎了?
喝了粥整个人身上都暖洋洋的,换了衣裳又洗了一把脸,重新坐一块儿谢宁才想起来问:“皇上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
按惯例,这年宴从中午起,总要吃到晚上初更时分哪。当然了,中间不可能一直吃吃喝喝,看会儿歌舞,做诗、写字,兴致来了可能还去射箭、比个武什么的。谢宁听说去年这会儿皇上还曾经下场射箭呢。
这会儿才什么时辰?天还大亮着呢。
“回来换衣裳歇一会儿。”皇上凑近了些,在她耳边问:“你怎么样?身上是不是不舒坦?”
昨天夜间和皇上去了一趟温泉,现在想起来当时的情形谢宁还觉得脸发烧。本来说得好好的,是去泡一泡温泉松快松快,可是到后来根本就没松快起来,反倒折腾得四肢无力腰酸背痛的回来了。
虽然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谢宁脸皮依旧很薄,皇上这么一问,她脸就红了,做若无其事状,硬生生转开了话题。
“皇上这会儿回来,旁人要知道了八成又要说闲话的。”
换衣裳不过是个借口,皇上一天要换几回衣裳,都到永安宫来换,那一天进进出出来来回回的,时间全花在路上,这一天什么事儿也不用做了。
再说,约定俗成的一件事就是,皇上白天一般是不进后宫的,否则起居注上写了这么一笔,回头就有御史上谏。不但皇上如此,一般的士大夫据说白天也都不会进后院。
可是呢,如果皇上召人去长宁殿或旁的地方伴驾又没问题了,这样的双重标准一开始还让谢宁觉得十分奇怪。为什么叫人去不算事儿,但皇上回来就不行呢?
不理解归不理解,但是皇上这么半途回来谢宁还是要问一声的。
“让他们说去,今天是大年初一,封印的日子,今天的年宴也算是家宴,也不会有人这么不识相的。”
这倒说得也是,毕竟这会儿是大过年的,朝廷、衙门都是封了印的,皇上这会儿松快些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皇上等会儿还要过去?那别说话了,眯一会儿养养神吧。”
皇上点了头,那边青荷已经很有眼色的把床榻铺好了,再摆个大的靠枕。谢宁服侍皇上脱了靴子靠下,刚想起身去吩咐一声等下皇上还要穿的衣裳,手就被皇上给攥住了。
“你也靠一会儿,咱们一块儿歇歇。”
谢宁嘴里说着:“臣妾不累。”可是被皇上这么一拽,也就在他身边靠下了。
这么一松下来,才觉得腰背酸的都要直不起来了,昨晚折腾了一番,睡的又少,今天且累了一天,到这会儿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了。靠在皇上身边,感觉到他身上暖烘烘的热意。
虽然换了衣裳,还是能闻着皇上身上有酒味。不太浓,也不算难闻,习惯了还觉得这味道很亲切。
说着只靠一靠,但实在太累了,这会儿一靠下,谢宁几乎没说两句话就睡了过去,等她再醒过来时,看窗上已经暗下来,外头天都黑了,隔着帐子就能看见已经掌了灯。
皇上不知什么时候走了,榻上就她一个。
谢宁坐了起来唤人,青荷与夏月两个连忙进来。
谢宁一边起身穿衣一边问:“皇上几时走的?”
“皇上也靠了差不多一刻钟,又用了盏茶就走了。”
“我睡了多会儿了?”
“主子这一觉睡足了一个时辰呢。”
“已经过酉时了?”谢宁甚少在白天睡的这么久,这下真是吃了一惊,连忙起身梳洗,再携了玉瑶他们姐弟往方夫人的福晖堂去。这是早说好的,方夫人不出来,那就他们过去,总之过年的时候要一家团聚吃顿饭。
方夫人这儿清静,她这人不揽事也不爱出头露面,要是天气暖和些他可能还会出门走走,现在天冷成这样,方夫人也不会出门。
这么一想,倒是幸好有个玉玢公主在她身边养着,不然方夫人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