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儒赶到西凉大营时,双方早已停止鏖战,西凉军把守寨门紧闭不出,而吕布则退到大营五里处扎寨,他一方面养精蓄锐,等明日再攻打西凉大营。一方面深挖高堑,将西凉大营围得水泄不通,以防李傕率兵突围。
并州大营,中军大帐。
吕布昂首端坐在帅案之后,两边文臣武将肃然而立,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目不时扫向帐下群臣,不经意间,就会散发出宁人望而生畏的锐利。
“主公,退兵吧,趁现在还有回头的机会!”
陈宫环顾四周,见到没人说话,立即迈步走出队列,对着帅案之后的吕布拱手劝谏。
吕布闻言,目光开合入电,一手扶案,一手把玩手中的酒杯轻吐:“为何,明日便可攻破西凉大营,一举擒杀李郭二贼。”
陈宫摇了摇头,毅然说道:“只为一时之气,就将数万将士陷于万劫不复之地,古人云:“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由此观之,主公并非明主。”
陈宫一席话,词锋犀利,且切中要害、一针见血地指出吕布攻打西凉大营的行为,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所以当他话音刚落,立即引起帐内一片哗然。程昱赞赏的看了陈宫一眼,旋即起身走到吕布帐前跪下:“主公怒而兴师,归根结底是主公为报杀将辱妻之仇,公报私仇,以至数百将士白骨于此,那他们家人的丧父丧夫丧子之仇,又由谁来报?以仲德看来,他们是枉死,是死得没有价值,而且,主公先是败孙坚、击袁术、阻联军,皆与关东诸侯及其依靠他们的世家大族结下仇怨,如今又与董卓撕破脸皮,天下茫茫之大,何处才是主公的容身之处。主公…”
“够了!”
吕布一把捏破手中的酒杯,旋即起身一脚踢开面前的桌案,暴虐地打断程昱接下来想说的话。他的怒火,迅速地使得帐内的温度骤然上升,除了程昱和陈宫,所有人都低垂着头,都各自矗立在哪里,不敢乱说一句话。甚至连呼吸,都比平日要轻微很多。
就在这个时候,负责营寨防务的周泰掀帐而入,看着一片狼藉的大帐以及跪在地上的陈宫二人,周泰立即尴尬的站在那里,傻子也明白吕布在发火,此时还是不要触其眉头的好。
“什么事!”
侧身冷冷地看了周泰一眼,吕布一甩大氅,背对着他问道。
“启禀主公,李儒来了。”
吕布闻言,阖开双目,看了一眼跪着的两人,冷哼一声,旋即弃了众人,转身踏出帐外,李儒作为董卓的顶级谋士,他的到来也预示着董卓有了对这件事的看法。所以吕布不敢怠慢,程昱说得对,此时他已经骑虎难下,如果自己与董卓为敌,天下之大,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吕布自嘲的摇了摇头,自己信誓旦旦的说要改变前世一切不利因素,由此观之,这冲动的毛病非但没有改,反而愈演愈烈,这该如何是好。
看着吕布离去的背影,众将急忙上前扶起陈宫二人,张辽拍了拍程昱身上的灰尘:“先生,主公也是一时气愤,还望先生勿往心里去。”
程昱没有回答张辽的话,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走出营寨,吕布一眼就看到了矗立寒风中的李儒,一阵微风拂过,吹得他的绣袍鼓风涌动,衣袂猎猎作响。
“奉先!”看到迈步跨出营门的吕布,李儒立即含笑着迎了上去。
吕布看到体格有点瘦小的李儒在寒风中摇曳,立即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在了李儒的身上:“文忧,陪我走走吧”
李儒没有拒绝吕布的好意,将散发着热气的大氅使劲地往身上裹了裹,旋即策马与吕布并绺而行。
“文忧,董公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
两人离营寨渐行渐远,扭头看着清癯的李儒,吕布率先开口询问。
李儒摇了摇头,抬目看着已经日渐繁星的天空,低声轻叹:“今日相国听闻你领兵攻打西凉大营,想要立即发出召令,将驻扎在外地的段煨、董越、牛辅、张济、樊稠领兵前来攻杀你,董公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虽然他已经没有当年的雄心,但是其实力不容小觑。他现在的兵马至少是关东诸侯的一半!‘
“文忧勿戏耍于我”
听到董卓仍然还有十多万兵马,吕布双眉紧蹙,立即提出质疑,在他看来,董卓之前的兵马最多也就十万,加上几场大战下来,撑死了也就七八万。这也是他经历两世剖析所得。
李儒摇了摇头,展颜笑道:“至从你投靠董公以来,我就感觉这世界是又多了一个朋友,所以,无论你与董公发生多大的矛盾,我都会拼命地在其中斡旋,因为你一旦与董公为敌,我们就是敌人,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这次依然一样,董公已经撤掉了诏令,加封你为西凉召讨史,你去打马腾吧,然后寻一个安身之地,永远不要回来,你和关东诸侯都看错了董公。”
闻李儒言,吕布立即陷入的沉思,如果真按照李儒所说,董卓诏令他帐下的数位大将领军前来,再加上李傕、郭汜的飞熊军,自己必将深陷重围,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想到这里,吕布立即惊出一声冷汗,若非李儒,恐怕这次自己在劫难逃,纵然是逃出重围,恐怕也是带着残兵败将漂泊流浪。
“奉先请放心,某自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李傕是不可能动的,但是某会将他的侄子交给你处置,奉先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