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赛来的?这么说你对巴黎很熟悉了?”不打不成交,片刻的工夫,李淳风和爱德华已经蹲在船舱一角抽着他的廉价香烟,聊起各自的经历。
“不熟。”爱德华冷冷说道,他的目光看向那些畏畏缩缩的人们,没有任何表情。
即使受了点皮外伤,仍然不能掩盖他的冷与俊。
“为什么?你不是法国人?”李淳风瞥一眼蔫呆呆的月婉幽,又转过头。
爱德华喷出一口烟,目光凝聚,深邃。
这同样是个有故事的人,李淳风心想。
“先说说你,”爱德华抹了下被揍青的脸颊,“大名鼎鼎的花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艘船上?和一群黑鬼、民工在一起,你不觉得有失,身份?”
“被你认出来了,呵呵。”李淳风的笑容很具乡土气息,烟头在指间燃烧,头发上的水滴却还在慢慢洒下。
爱德华的眼神投过来,有种刨根问底的执着。
“很不幸,我们丢失了护照和身份证明,只能扒上这艘船。那么你呢?”李淳风笑道:“你为什么要背井离乡,前往东方?”
“观光旅行。”爱德华冷冰冰吐出这几个字来。
两个人相视几秒,李淳风哈哈大笑起来。
谁都没有说实话,不拿出诚意,怎能让对方放松警惕?
“好吧,爱德华。”他笑道:“因为一个不得不完成的任务,我们沦落到这里,该你了。”
爱德华深深看他一眼,说道:“听说过普罗柯西家族没有?”
“没有。”李淳风愣了愣,别说什么普罗柯西家族,就算随便一个有关于欧洲的常识问题,也能难倒他这个门外汉。
“那么就没必要再谈过去了。”爱德华丢掉烟头,向丹尼尔招了下手,使了个眼色。
纹身男把手中的食物袋乖乖送还给孙豪他们,咧开嘴笑了笑。
“为什么?普罗柯西家族和你有什么关系?”李淳风最好奇的不是这个,而是爱德华拥有的那种神秘力量,能让身体产生异变的可怕力量。
“世仇!”爱德华冷冷吐出这两个字,向他的同伴们走过去。
“仇家吗?”李淳风反复玩味着他的话,走回月婉幽那里。
这个女人仍然裹着被单,躲开了脚下的污水,缩到另一处地方。
李淳风伸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迎来一个冷冰冰的白眼。
“睡一觉差不多。”他抓住月婉幽的手,又试探一下她的脉搏,才放下心来。
“不盼着我死吗?”
“还没到时候,你死了,谁告诉我关于无影的情况?”李淳风掖好她的被单,取出药瓶和水,“该吃药了。”
月婉幽眼里闪过一道恨意,吞下药片,裹紧自己,再也不说半句话。
老华工孙罗旺拎着一袋东西,臂弯下夹着一块毛毯,慢吞吞走过来,脸上堆满奉承的笑容,他的身后,跟着小侄子孙豪。
“什么?”李淳风站起身笑看着这两位故乡人。
“吃的。”老孙笑着递过去他手中的东西,又指指地板上蔓延的水迹:“大妹子身体不适吧?夜寒铺上毛毯,不会着凉。等一下我们把这里擦擦清理一下。”
“麻烦你们了。”李淳风接过毛毯,塞到月婉幽屁股底下,转头向两人笑了笑:“东西不必了,你们留下。”
“两位去香港做什么?看您这副身手,不像做苦力的。”孙罗旺憨厚一笑,把袋子放到李淳风脚边,和他攀谈起来。
“回国,你们是一起出外谋生的?”李淳风抽出一根烟,递给这个中年汉子,又弹出一只来邀请他身后的年轻人,腼腆的孩子急忙摆手谢绝。
“是啊。这年头,都想着在外头赚大钱,我们这些人没别的本事,修铁路、造房子,出出体力,哪里给钱多就去哪里,我姓孙,孙罗旺。”
“为什么不在意大利呆着,要去香港?”李淳风点点头问道。
“欧债危机啊,现在钱难赚,老板都溜了,哪里还有我们赚钱的地方?听说香港那边急需建筑工人,我们几个一合计,花点小钱去香港……”
“等等,花点小钱?你们每个人付多少钱?”李淳风打断他的话。
“两千块。”孙罗旺一脸迷惘望着他。
“没事,没事,继续讲。”李淳风表面上装作一副淡然的表情,心里却在冷笑,常常打雁,这回倒让雁啄了眼!那个独眼水手,收得可不是两千块!
“只要能赚到养老钱,回老家收拾田地,我也就知足了。香港那边大都市,工资高,干满几年,就不用四处漂泊了……”
“想法不错。”李淳风笑了笑。
“看您的样子,一定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孙罗旺继续说道:“刚刚那位,是不是人?”
“哈哈……”李淳风大笑起来:“你说是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不是人难道是鬼?”
“我咋琢磨着像附了魂的?”孙罗旺露出一脸迷信的表情。
“别瞎想,就是一个力气大点的老外,还不是被我揍趴下了!”李淳风摇头笑道:“没事了,希望能顺利到达。”
“这一趟,要航行个五六天啊……”孙罗旺感叹着,闷头抽烟。
圣爱伦号在地中海航行两日,穿越苏伊士运河、横渡红海,到达印度洋。这一条贯穿欧亚海路最便捷的通道,为他们省去了一万公里航程的时间。假如没有苏伊士运河的存在,船只绕道直布罗陀海峡,穿越非洲好望角,再进入太平洋,将要花上数十天!
月婉幽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