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建国很赞同,他手里也就最近紧了点,其他时候就没缺过钱,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富裕如霍剑锋也一样,他们的粮食都是限量供应,粮票比钱更贵重,不能收。
齐淑芳则是高兴,这说明贺建国的人缘好人脉广啊!
没来得及细看霍剑锋竹篮内准备的食物,检票就开始了,检票员催促乘客进站台。
等他们好不容易挤上火车坐下来,已经是八点零十分了。
别看上车的时候紧赶慢赶地往前挤,可是到了车上就会发现这节车厢里有许多空座位,贺建国和齐淑芳的座位正好连在一起,放好行李,两人并肩坐着,对面端着白色铝制饭盒正大口吃面条的小青年抬头看了看他们,继续低头吃面。
齐淑芳眼尖地发现饭盒里有两个白嫩嫩的荷包蛋和一块油汪汪的大肉。
这伙食够好!
再仔细打量小青年,穿着洗得发白但没有补丁的蓝色中山装,四个口袋,上面左边口袋里别着一支钢笔,黑色卡其布裤子,脚蹬锃亮的三节头皮鞋,腕上戴着进口手表,长相嘛,就有点普通了,八字眉、三角眼、圆头鼻子,看着不像好人。
汽笛声响起,火车缓缓开动,咣当咣当的声音时有耳闻。
乘坐远程火车格外乏味,许多人都不愿意说话,担心说出的话不对,惹来麻烦,齐淑芳和贺建国也不好当众说私房话。
吃面的青年吃完面一抹嘴,洗了饭盒回来就热情地道:“两位同志到哪里下车?”
“上海。”贺建国回答,然后反问对方。
小青年笑呵呵地道:“有缘哪,我也是到上海。我是从北京上的车,坐这一路可真是累得够呛,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我叫齐正辉,到上海探亲,两位同志怎么称呼?”
“我姓贺,贺建国,这是我爱人齐淑芳。”
一听贺建国的话,齐正辉兴高采烈地道:“哎哟,齐淑芳同志和我是本家啊!”
齐正辉说他是北京来的,贺建国在外面多年,听得出来,他确实是一口北京口音,瞧着衣着打扮气质也不像是一般人,贺建国自认有几分眼力,秉着不得罪人的想法,很快就和齐正辉熟络起来,最后一聊,俩人居然还是校友。
齐正辉比贺建国晚几届,小声道:“我上了两年,学校就停止授课了。”没能毕业,是他最大的遗憾,所以格外羡慕贺建国。
贺建国和齐淑芳顿时了悟,都不说话了。
齐正辉自嘲一笑,他清楚这件事很敏感,不再提起,等到中午吃饭时,他拿钱和粮票买了分量十足的饭菜,邀请道:“贺大哥,淑芳同志,你们一块吃吧。”
火车上卖的食物种类不多,除了汤面,就是米饭和荤素菜色。
齐正辉显然不缺钱,买了满满一饭盒的面条,又买了米饭和一荤一素两个菜,冒出来的香气惹得邻座不少人直吞口水,只能就着打的开水啃自己带的干粮。
“不了,我们自己带了。”贺建国话是这么说,却拿出自己带的铝制饭盒,给齐淑芳买了一份热乎乎的肉汤面,自己则吃带来的干粮。他们带的干粮可不差,煮熟的鸡蛋、蒸熟的风干鸡、煎饼、咸菜和鸡蛋炒的盐豆。想起霍剑锋给的烧鸡,贺建国揭开竹篮上面的纱布,发现除了油纸包的一整只烧鸡和十根油条,还有十个白面馒头和十个熟鸡蛋。
贺建国叹气,“剑锋太客气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说。”说着撕了两条鸡大腿放进妻子的饭盒里,又剥了两个熟鸡蛋给她。
“哇!这么丰富!”
齐正辉张大嘴,周围几个正在啃干粮的乘客眼睛顿时一闪一闪亮晶晶。
能坐得起火车的人就算手里没钱,大多数也不差吃饭的钱,就是他们手里没票,没办法在火车上买饭菜,这世道,没票寸步难行呀!因此,一看到贺建国两口子居然带了这么多吃食,哪个都蠢蠢欲动,到上海下车,顶多吃两顿,这么多食物都够壮劳力吃三四天了。
“同志,你们吃不完的食物,卖给我一点行不行?”一个剪着□□头对着红薯干面饼子食不下咽的女青年热切地看向齐淑芳,认为她可能更好交流。
齐淑芳立刻摇头。
这么点东西哪够卖的啊?她可是听贺建国讲过外面的事情,国家严禁倒卖,买卖食物也属于私下交易,众目睽睽之下,找死吗?
在对方失望的神色下,齐淑芳也不想和人结怨,虽然下了车就很难有见面的机会,她转头和贺建国商量片刻,打量一下周围动心的乘客,拿出一叠煎饼和四根油条、四个鸡蛋和咸菜、蛋炒盐豆,“我们两口子食量大,得留三顿饭。这些可以分给你们吃,不要钱。”
短发女青年顿时高兴起来,“这怎么行?我不能白拿你们的食物,这是不劳而获。”利索地掏出五毛钱,伸手递给齐淑芳,其他人见状,纷纷掏钱,盯着油条和鸡蛋不放。
“不要,不要,说不要就不要。你要是给钱,我就不给你了。”齐淑芳把钱推回去,她可不想因为收了几毛钱就惹来麻烦,何况,免费分了一点食物出去很够意思了,要是有人再来盯着他们带的干粮,肯定就会有人打抱不平。
“那好吧!”
几个人收回了钱,分了东西,正好一人一张煎饼半根油条,还可以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