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跑得很快,但也是将要到了半夜的时候,才终于停在了里城外十几公里的一个小村庄前。
到了这里,宁城似乎有点明白李墨紫的心思了。
“你知道是哪一户人家吗?”宁城问道。
李墨紫朝着那夜色中唯一还存在的一家灯火走去:“唯一的儿子没了,只剩下孤孤单单的母亲,在这无情夜色里,母亲自会为儿点上一盏祈祷他去往来生的长明灯。”
宁城看着忽然语气有了哀伤情绪的李墨紫,跟着她一道往前走去。到了那家燃着长明灯的破旧小院前,而一个衣着破旧的妇人正坐在自己门前,眼睛痴痴的看着前方。
“这位大姐,你在等什么呢?”宁城走上去问道。
那妇人眼眶红肿,开口的时候喉咙已经喑哑的几乎不能说话,可她说出的话却让早已不知父母为何人的宁城瞬间鼻酸,她痴痴的望着长明灯说:“我在等我的儿啊,我的儿出门了,好些天了也不见回来,我点了灯火在家门口,又怕他不记得自己家是什么样的了,所以就在这门口等着,等他几时路过的时候,我好叫住他。”
宁城看着面色绝望却又眼含期待的妇人,转过了身去,偷偷的用袖子抹眼睛。
“阿婶,你是在等小牛吗?”李墨紫上前问道,语气从未有过的温和。
妇人眼睛亮起来,枯瘦的手紧紧的抓住李墨紫:“你见过我儿?”
“见过。”李墨紫答。
“那他人呢?他是不是又犯了什么事儿被官老爷抓进大牢里去了?”小牛娘着急问道。
李墨紫手心微紧:“之前有官府的人来找过小牛吗?”
小牛娘愣愣的点头,从怀里摸出了块银子:“这是他们给的,说是给我的安家费,可是我不明白什么是安家费啊。姑娘,你帮我把这银子还给他们吧,我不要什么安家费,我只要我儿子回来,就是去要饭,娘也会养活他的。”
李墨紫看着那块二两的银子,看着小牛娘无神的眼睛,拿手搭上了她的脉搏:“阿婶,你的眼睛……”
“我眼睛没事,姑娘,你帮我把小牛找回来吧,姑娘,我给你磕头了!”说着小牛娘便直接跪在了地上,头磕在地上结结实实的响。
宁城看不下眼,将小牛娘拉住:“大姐,小牛已经……”
“小牛已经被豫王爷看中,留在身边伺候了。”李墨紫从怀里把积攒的所有银子都拿了出来给了小牛娘:“阿婶,这是王爷让我带给你的,说小牛这孩子很聪明,他还想好好培养,所以这段时间,小牛会被送去芙蓉县,跟芙蓉县的李大人学习。”李墨紫道。
“芙蓉县的李大人?”小牛娘不解,宁城却忙解释起来:“是啊,李大人当年可是宫里的太傅,后来才被调离的,因为跟咱们王爷关系好,所以王爷看重的人都会先送去李大人那里秘密学习一段时间,我以前也去过。”宁城安慰道,却没注意到身后的李墨紫已经变了神色,她从不知爹爹还有别的身份。
小牛娘眼里流出血泪来,却笑起来:“是真的吗?”
宁城和李墨紫二人都再说不出话,既说不出谎话,也说不出实话。
“我知道了。”良久,小牛娘缓缓站起身来,不过三十多岁的女人,却虚弱的如同六十的妇人。小牛娘摸索着扶到门框站起来,之前李墨紫给她的银子却落在了地上:“姑娘,多谢你们了啊,你们回吧,让小牛好好跟着王爷,告诉他娘这里很好,不用他惦记。”
李墨紫看着眼睛已经哭得接近失明,颤颤巍巍往里摸索而去的小牛娘,泪从眼里缓缓落下。
宁城整晚的眼睛都是红的,默默跟在李墨紫身后,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过问,两人在门前等到天亮,默然走了进去,只看到了安静的躺在床上早已没了声息的小牛娘。
宁城不问为何李墨紫没有出手相救,因为他知道,小牛娘生的希望已经彻底没有了,先丧夫,受尽生活的折磨以后再丧子,继续活下去,也只是行尸走肉一具。这个世界,没有男人撑腰的女人,便如浮萍,而小牛娘却是被风雨击打的浑身是伤的那一片。
回了豫王府,李墨紫去苏淡如那里问了安。
“先坐下。”苏淡如坐在林中凉亭里,面前放着一副黑白的棋子。
李墨紫倔强的站着,苏淡如半晌才落下手中一子,抬眼看着一身男儿装,带着纱帽的李墨紫,无奈摇头:“平府的势力比你想象的要大,百年的家族,就算瑞王生母现在不受宠,平府也不受宠,可是这么多年的势力盘根错节,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端掉的。”
李墨紫眼眶通红,她知道自己什么也不用说苏淡如就懂自己,可是她心中的怒火和怨气并不会因为那件事不能做而熄灭。
“阿紫没有什么家国天下的大心思,阿紫只要那人一命偿一命。”她仍旧记得爹爹身前时时教导的话,人命大如天!瑞王府的那些龌龊她管不了,可是小牛她却不能不管,李家的仇她更加不能不管!
“一命偿一命?”炎溪在一旁嗤笑道:“那是平府的大人,那孩子不过是路边的小乞丐而已……”
“那也是命!”李墨紫第一次吼炎溪:“平民百姓的命是命,皇帝老子的命也是命。小牛是出身平凡,可是那杀人者因为身份高他一等就能随意抹去小牛的命吗?”
炎溪知道自己一时嘴快了,但是没想到李墨紫居然会这么大反应:“我的意思是,平大人的身份摆在哪儿,连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