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底落在楼梯上面,发出“嗒嗒”声,轻飘飘地散落在狭窄的空间里。头顶上吝啬的声控灯突兀地亮起来,刺得我下意识的闭了一下眼,随即又睁开,托着两只腿爬上去。
滇省的气候好像永远都是这样,即便偶有冷风漏进来,也吹不散闷热潮湿的空气。
几节梯子,在我眼前好像峨眉山似的,登顶之时,身子已经颤颤巍巍,我告诉自己:只是太累了一点。
门虚掩着,门缝偷跑出来的节能灯光与楼道里面的白炽灯光泾渭分明,似不屑与之为伍。推开门,见到江枫正坐在沙发上,用嘴咬着绑带,包扎手臂上的伤口。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他的脸如荒原上的雪般苍白。
听见我开门的声音,江枫不为所动,仿佛一只暗夜里的孤狼,静静用舌头舔着自己伤口,让自己尽快痊愈,在适当的时候,给自己的敌人致命一击。
我坐到他旁边,静待着。
“他们没为难你吧!”等到将手臂一截包裹得如木乃伊般,江枫才停下手。
江枫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从我一进门,他就知道过去的几个小时,我肯定过得不愉快。这样说,不过是确认我有没有事罢了。
我张着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那老头叫我去干些什么,给江枫说说也无妨。可说了有什么用,不过只是给江枫增加一些心理负担。我又合上嘴,笑了笑:“没有,我小姨她怎么说?”
江枫突然扭过头来看我,清澈明亮的眼眸中有一种奇特的坚定,说道:“我想了想,没去问,就算问了,红姐多半也不会理我们。”
江枫的言语从我身体里面抽走一丝力量,让我疲惫不堪。我没有去质疑江枫的话,他说得肯定没错,即便是错了,也有一定的道理。
“今天有些累,我先去休息了,明早还要去学校。”我从沙发上站起来,想要说得大声一点,但声音一出来,又变的虚弱。
“嗯!”
江枫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
漫天黄沙,狼烟四起。
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掌破开沙地,挣扎着出来。看着那半截手臂,我扑通一下摔倒在地,用双手撑着地面,惊恐后退。
这是哪里,我不知道,正因不知,所以更加恐惧。
视野所及的远方,一具一具尸体铺开,密密麻麻。
这里是战场?好像又不是,这里没有洒满大地的鲜血。
突然,我前面那半截手臂握紧了手掌,号角声响。
原本寂静躺在地上尸体,缓缓站起,是丧尸吗,又觉得不像。盯着那缓缓而起的大军,沙地冰凉的温度开始往我心里面蔓延。我心凉了,那是绝望的情绪。前面的那半截手臂好像在笑,手腕上的血洞,是一只盯着我的眼睛。
大军如潮水而来,我避无可避。如果可以,我想歇斯竭底的叫出来,可嘶哑的嗓子,只能打出沙哑的声音。那些“怪物”越来越近,我看清了他们,他们都有着同一张脸,那张脸有些眼熟。想了半天,恍然醒悟,不久之前,我才在一个架子上面看见过他。
包围我的不是他,而是恐惧。我看见无数个他的眼睛,好似厉鬼一般怨毒。
扑过来了,我急忙退让,但是我知道避无可避。我不想死,这只是人类的本能。有一把刀遗落在沙地之中,又好像是凭着我的意识出现在这里的。
我拾起刀,手起倒落,一颗头颅掉了下来,在地上静静的看着我,好像十分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突然动手,紧接着,身子开始缓缓倒下。
有些事,一旦开始,便再也无法结束。
我起刀的速度越来越快,恐惧的情绪越来越淡,冥冥中知道杀不净这些东西,但是我还在继续,因为我还要活下去。
过了万年?还是一瞬之间。
东边突然出现一轮红日,明明已经是白天,怎么还会有日出呢。我抬头,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疼。
“唔!”
我一下从梦中醒来,连喘几口粗气,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到了地上。好多年没睡觉掉下床过,没想到刚来到滇省就体验了一把。我仍心有余悸地回想着这个梦,随即甩了甩脑袋,终究只是一个梦,又何必苦恼自己。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虽然外面的风景不怎样好,但世界终究是美好的,活着更是美好的。
可能是昨晚在地上躺了一夜的原因,我感冒了,嗓子有些疼。在路上买了一杯粥,我朝着学校过去。
早辰的校门口就是傍晚的菜市场,格外热闹。
人生永远充满巧合,刚走进学校,便碰见半夏和几个女孩子出来买早餐。看见我,她很自然打了个招呼,我也礼貌地回了一下。听我声音有些沙哑,半夏有点担忧地问我怎么感冒了。我说昨晚没盖被子睡觉,着凉了。
“没什么大问题吧?”
“放心吧,身体棒着呢,过两天就好了。”我拍拍胸脯,却因为拍的力度有点打,咳嗽了两声,几个女生噗嗤一笑。
脸上挂不住了,我赶紧笑着说:“时间不早了,你们还要买早餐就赶紧吧,别待会儿迟到。”
我本以为这个小插曲已经结束,没想到还有延续。滇省的秋天就像是还未出阁的小闺女,总是喜欢耍些小脾气,早晨还在阳光明媚,此时已经开始下起小雨。因为操场上积水,第二节课结束后的课间操取消。二十分钟的宝贵时间,对很多人来说时宝贵的,可以睡觉,可以做两道题,可以和朋友聊聊心。
看着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