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庄主父子是看准他刚一落地,立即瞅准方位,举剑刺到,可全未料到他还会半途以夏庄主做挡箭牌,但此时亦已变招不及。
夏庄主固然恼怒,但他不仅无法将背后之人甩开,也无法阻止同伴攻击,几乎抱持了必死之念,暗想或许这就是他先前出卖兄弟的报应。不料长剑刺到眼前,一道黑影闪过,自己身子同时呈螺旋状剧烈旋转。分明有剑尖触及实物之声,身上却未曾感到疼痛。紧接着几点温热液体溅上面庞,血腥味刺鼻,脑后响起高低不一的惊呼。
夏庄主转头一看,也不由惊得呆了。原来方才竟是李亦杰迅赶到,抓着他身子旋转过半个圈子,才使他免于长剑透体之祸,李亦杰运起护体之气,同时旋转未停,只是手臂割开了一条口子,溅出鲜血,却也不同于先前所想的“身受重伤”。夏庄主抒一口气,嘴上立时又硬了起来,抱怨道:“你这小子……谁要你多事了?伤势如何?”
李亦杰淡淡一笑,道:“不妨事了,大家既然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伙伴,就应该互相帮助,是不是?”夏庄主当真是百感交集,要真如他所言般重情重义,眼瞧着他就要误中一剑,连他的结拜兄弟也选择暂时牺牲他,却是由这个非亲非故的小子舍身相救。他平生最恨欠下人情,一时间直不知如何是好。
李亦杰下巴刚好垫在他肩上,凑在他耳旁,低声道:“夏庄主,晚辈真的不要紧……况且……如今所处的角度……恰好于我有利!”此前几句皆为悄声耳语,到得最后一句,声音陡然转高,眼中再度盛放出光芒来。
江冽尘见他这道灼热目光正极显得意的扫向自己,再见两人相距极尽,已可称得是直接面面相对,暗叫一声糟,拂袖护在身前,飘然后退。但他激战下同样受伤不轻,退步度比往常慢了一拍。李亦杰忽而一声大喝,单手撑在夏庄主肩头,身形跃至半空,提剑向他刺去,从他右肩猛然刺入,自后背肩胛穿出,鲜血“噗”的透过剑尖溅开。
未等江冽尘咒骂出声,原庄主等人已不知何时绕转过方位,几把长剑自他背心刺入,由胸前穿透。此时他身前身后,均是一片鲜血淋漓。
江冽尘只觉功力飞流失,再要提气与李亦杰交战,已是在所难为。连自己也料不得下一步举动,便迅向旁偏转,将身子硬是从长剑钉透下脱出,仅凭余势向前冲去,正是朝着南宫雪的方向,徒劳的伸手向她领口抓去。
南宫雪似是给这几下惊人的变招震住了,竟就站在原地,避也未避。夏庄主提起方便铲,向他身子猛然一扫。江冽尘立足不稳,当即撞得横飞出去,后背抵上山壁。李亦杰等人毫不含糊,当即趁势追击,越是临近最后的紧要关头,便越是不能给眼前的胜利喜悦冲昏头脑。
江冽尘直感背部阵阵灼痛,自山口流下的岩浆漫过伤口,起先的痛觉也尽数淹没在皮肉烧焦的剧痛下。强撑着从袋中取出个小瓶,扬手掷到半空。南宫雪惊叫道:“那就是断情殇!留神!”一边迅捷扬手,掷出的袖箭将瓷瓶击得粉碎。
江冽尘此时正站在那瓷瓶正下端,未等他反应,倾泻而下的断情殇劈头盖脸的浇在身上,自头顶向两侧流淌,全身都沾满了这剧毒药物。
数百道剧痛同时袭上之时,竟有种奇迹般的相抵功用,反而觉不出怎生疼痛了。却仍能见得自己双臂迅腐化为白骨,度惊人。同时一滴毒液从眼皮上流过,眼珠立时感到烧灼剧痛,面前由模糊随即转为黑暗。
李亦杰等人最后所见,便是他双眼中给怨恨不甘充塞已极的目光,令人不由觉着,单此一道视线,便能将他所憎恨的敌人撕裂。断情殇大量倾洒之时,带起一股弥漫开的黑烟,同样含有熏人落泪的刺鼻气息。
原庄主叫道:“小心那黑烟也有毒!”当先向后纵跃闪避,平庄主等人不敢含糊,紧随其后。李亦杰挥剑向黑烟斩去,随即以袖掩住口鼻,一跃落在原庄主身旁,满是忐忑的望向黑烟,全力戒备。
他的长剑已只剩得半截,说来也怪,却将黑烟有如实质般切开。方才那一招威力还不止于此,对面已看不出江冽尘身形,只见得一个全身冒烟,正以极快度腐烂的怪物。相貌辨识不出,身子也在滋滋作响中逐渐化为白骨。
李亦杰击出的剑气恰好将这怪物拦腰斩成两截。再及火山猛烈摇晃,几乎是将那具骨架掀翻,跌入了熊熊燃烧的火山口中。此时岩浆翻滚剧烈异常,声响惊天动地,将跌落时的“扑通”声响尽数掩盖。
南宫雪想到方才一幕,犹自心有余悸。纵然江冽尘作恶多端,有此下场实属罪有应得,但见他死状如此之惨,耐不住同情心作祟,心下竟也生出怜悯。
明知落入岩浆,定然尸骨无存,何况他早给断情殇腐蚀得没了人形,却仍是壮着胆子,想到谷口查看究竟。不等迈出一步,手臂忽给李亦杰拽住,叫道:“雪儿,你不要命啦?火山转眼就要爆了,现下先别理他,快下山要紧!”
南宫雪精神一阵恍惚,木然给他拉着奔跑。上山时似乎路程极短,而真等心急下山,又觉那道路长得永远也跑不到头。这一群人个个身上带伤,在火山摇晃中跌跌撞撞的奔跑,每有人不慎一跤绊倒,身侧总有人搀起他手,再度向山下狂奔。
要论到这七人彼此之间,虽然互有亲友,但统共说来,算不上交情如何深厚。然而经这一场联手作战,并肩击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