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萧话音未落江湖中人都已震色,不觉间一个个立起,直直地望向院中青衣少年。
猛然间心跳如擂鼓,眼睛一瞬也不离地凝在青衣人正除下易容的脸上。
此子当真是已殁的昔日连城汝嫣家之人?!先前未想,他是何处习得墨夷家终无剑法的?!且这紫、蓝衣的两个女娃儿与他师出同门,均让人感觉不凡,却极少在江湖上得见,又是何来历?
武林之中哪一门派如此低调隐晦,实力不俗,却甚少于江湖上走动?
一院之人未及深思,于青衣人除下易容的一瞬间,尽皆呆住,直愣愣地震在了原地。
瞠目无声,难以回神。
恍然间晴光烈日下鸦雀无声,满院数百余人中唯心跳声跃然,声声响起,清晰在耳。
巫聿胜艳转目望着云萧,也是愕然。
“三弟,你……”
面上不觉竟起红云,手捂心口脑中一片轰乱。
这天下间怕是再也找不出面相比他更出色的人了……
若说紫衣少年是瑰丽旖旎,偏于女色,一颦一蹙绝美而惑人;那此子便可称为瑰姿冷逸,偏于男颜,举手投足风华惭天下。
二人面貌至少有七分相像,五官皆如雪雕玉刻,绝美无俦,摄人心魄。
只不过一者面相三分阴柔,一者面相清冷艳绝。
尤其见得青衣之人额间赤色缭绕的血樱花纹,众人只觉心口一窒,控制不住地一看再看,再难移开双目。
这样的一张脸,确实可令人一见倾心、再见铭心、三见失心。
汝嫣家倾国倾城之名,确非妄言。
青衣人因长年易容,面色过于透白、额纹过于艳丽,两相映照,便如血映霜华,又冷又艳。
他眉形不比紫衣少年纤细,如松枝覆雪,斜飞入鬓,远山尽失色。
双目不如紫衣少年来得深幽,然皎然无尘,似天阙明月,配一身青衣和面上沉然不语的神色,只觉一股清气和傲气隐隐透出,似与生俱来,不可逼视。傲岸非常。
院中女子看着他,脑中昏昏沉沉之后余下的,便只有这四字:艳冷独绝。
墨夷然却不觉退了两步。眉间似蹙不蹙,目中似乱不乱。
两人气质虽有不同,然五官、面貌之相像,任谁也看得出。
云萧上前一步,字字铮然道:“六年前汝嫣家被灭门,我虽已无当年记忆,但深知自己是汝嫣家遗子,名为汝嫣枭。”青衣的人直视墨夷然却,一字一句道:“而我原还有个弟弟,若能不死,应与你一般无二……名唤汝嫣厉。”
一刹那间满目血光于眼前闪过,伴随着血色樱花飞舞零落。
哥哥……报仇……为爹爹……为娘……为连城……为我!!
紫衣少年忽是怔了一瞬,恍惚着往后又退了一步。“不是……”
他垂首间有些疑惑又莫明地喃喃道:“我不是……不是汝嫣家的人……不是汝嫣厉……我是墨夷……是墨夷然却……”
紫衣少年摇了摇头,抬头来目色灰沉了三分,扬声便道:“我是墨夷然却!是墨夷家后人,清楚地记得当年巫家以贺我生辰之名至我墨夷家屠我族人灭我满门之仇!巫山空雷当时不过少年之龄,亦在当场……”
“你所言非实。”突然院中一人开口道。
青娥舍所在之处,郑心舟头也未抬地指出:“你当下不过一介少年之龄,怎可能见过巫盟主年少时,他年长你数十岁不止。你说的不是真话。”
墨夷然却一脸笃定决然:“是真!”
“那你当年所见便不是巫山空雷。”
“就是他!”
郑心舟微微抬头,不高不低道:“这是不可能的,难道你并非外表所见,已有三、四十岁年纪不成?”
墨夷然却听罢一愣,原地怔忤了半晌。而后回头,眉间蹙起,望向郭小钰,竟是与她问道:“我……是何年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