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二鬼,回到狐岭村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我很不讲理的敲开了老刘头家的门。
老刘头披着衣服来开门的时候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可是当他看清楚站在门口的是我们几个后,屁都不敢再放一个,连声道着歉给我们打开了隔壁客房的门,还怕我们四个睡的太挤,给搬来一床干净的被褥铺在地上。
“老人家,您去休息吧,这些事情让我来做就好了。”任红昌此时重新带上了面纱,声音一如往常般的清越,却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比当初少了几分活气。
“成,成,那你们歇着,我,我回去了。”老刘头说着,偷眼看了一下被诸葛羽带回来的那个女人。
那女人的身材比任红昌毫不逊色,脸型也很好看,只是污泥涂的太多根本看不清面相。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嘴巴附近粘到了一些糟糠,后来听诸葛羽说我才知道嘴边的谷糠其实是漏出来的,实际上,她的嘴巴里塞满了那东西,诸葛羽试着用清水给她洗脸,可是不管怎么洗都洗不掉脸上的污泥,嘴里的谷糠也是一样,根本扣不出来。
对此,诸葛羽的解释是这个女人是在下葬的时候被人做了手脚,故意弄成这个样子的,至于日后怎么才能恢复本来面貌,他还在研究。
我问过他好几次,怎么会对这样一个看不清面貌,也不说不出话来的女人感兴趣,诸葛羽说他自己都理解不了,只是当时觉得特别有眼缘,特别想要她。
我们俩对那女子的讨论,任红昌表现的很漠然,并没有在意一些很不敬的说法。或许她是已经习惯了那种被当作物品随意赠送,随便品头论足的生活了吧。
说实话,她的样子真的让人挺心疼的。
我让她在把地上的褥子好好铺一下,一会儿我和诸葛羽睡地上,然后到院子里面走了一圈,皓月当空宛如银盘,在繁星的点缀下显得格外的美丽。“这是十五还是十六啊?月亮这么圆。”
我点了一根烟坐在碾盘上抽了起来,一句话,把自己给说郁闷了。现在是农历八月,正值中秋,本应该是一家团圆的日子,可是我在做什么呢?我的家人又都在做什么呢?
亲生父母,一个个死的不明不白,养父母我又不敢去和他们相见,至于王玲,我连她现在人在哪里,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月圆人更圆,这种美好的祝词在我听起来真是刺耳极了。
不知不觉间,天空渐渐暗淡了下来,一抹淡淡的云彩遮住了月光,紧接着,一阵饱含幽思的歌声传入了我的耳中。“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我回头一看,任红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轻倚在墙边的栅栏上唱着这首南唐后主李煜的《相见欢》让我感觉格外的……别扭。
“任小姐,你怎么会唱这首词的?”孤男寡女共处一院,气氛有些尴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现在属于我的私人物品,然而我并没有把女性当成“物品”的习惯,不管是人还是鬼。
“李后主也葬在北邙山,那是一个很有才情的男人。曹丞相的才情粗犷豪迈,李后主却是悲凉婉约,我更喜欢后者。”任红昌款步走到我的身边垂手肃立。“先生,夜深了,就寝吧。”
“不急。”我冲着她摆了摆手,“你想过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么?”
“婢子已经是先生的人,先生要婢子去哪里,婢子就去哪里。”她的回答很公式化,干涩冷硬。
“我让你去哪里你就去哪里?”她的话让我心中涌起了一股烦躁,把烟头丢在脚下狠狠的碾灭,“把你的面纱摘下来,我想看看你的脸。”
“是。”任红昌应了一声,摘下了面纱然后蹲在我脚边微微扬起螓首,让那张美丽绝伦的面孔正对着我,方便我看个通透。
第二次看到,却依旧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我只能伸手在她的面颊上轻抚了两下。对于我的动作,任红昌没有半点反应,就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瓷娃娃。
“你看看这个。”我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一个视频递给任红昌,那上面是我刚出来的时候录下的那轮圆月。画面有点晃,但是我分明从任红昌的眼中看到了最开始那种异彩涟涟的目光。
“从现在起,你自由了,再不是谁的玩物。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次日清晨,从狐岭村走出去的时候,依旧是来时的两男一女,诸葛羽让那污面女鬼躲进玉佩里去容身,若涵公主却说在骨灰盒自里闷了太久坚持要出来透透气。
而任红昌却在午夜时分就已随风而去,连一句去向都没有留下。想来这女子在世间其实也是有心愿未了,所以才走的这般急。
车子还没开到牡阳市市区,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摸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颇有点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的号码。不过这也不奇怪,我新换的手机和卡,原本也没存几个号,只不过屏幕上显示的归属地“江北”让我有几分不好的预感。
“喂,是张枫吗?你现在在哪里?”电话一接通,我就听到了秦飞扬那满是焦急的声音。
“是我,飞扬,怎么了?出事儿了么?”秦飞扬一向是个很淡定的女人,能让她表现的如此焦急,那必然是大事。
“张枫,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你听了以后千万别着急。”电话那边,秦飞扬突然扭捏了起来让我颇有点不习惯。
“赶紧说,到底怎么回事,